冰冷、粘稠、带着浓烈血腥和源质腐败气味的空气,粗暴地灌入沈默的肺叶。每一次喘息都如同吞咽碎玻璃,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。他趴在污秽的地面上,身体像一件被暴力摔碎又用劣质胶水勉强粘合的瓷器。左臂新生的暗银金属爪深深嵌入巢心幼虫那巨大头颅的甲壳缝隙中,冰冷的金属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点残余的生命能量,反馈回一丝丝修复身体的暖流,却如同杯水车薪。右肩和大腿的贯穿伤处,畸变的暗红色肉瘤与断裂的触须末端加速融合,带来阵阵诡异的麻痒和胀痛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肉下蠕动、筑巢。胸口源玉的搏动沉重而混乱,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熔岩在皮下流淌,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吞噬气息。
隼的粒子步枪枪口垂下了半分,但那两道透过银灰色面具射来的幽蓝视线,依旧如同实质的锁链,牢牢钉在沈默身上,充满了冰冷的评估和一丝……被命令束缚的不甘。
“最终湮灭”的指令被更高权限覆盖了。“博士”的命令。活下去。被带回去。
这两个念头如同冰火,在沈默混乱而痛苦的大脑中激烈冲撞。回去?回到那个冰冷的实验台?继续被当成小白鼠,被植入,被改造,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?不!绝不!
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、对被当成物品摆布的极致愤怒和反抗意志,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,压倒了肉体的痛苦和体内多重力量的撕扯!活下去可以!但绝不是以实验品的身份!
就在隼因通讯内容而出现那极其短暂分神的刹那——
“吼——!!!”
沈默仅存的右眼中爆发出近乎癫狂的血色光芒!他猛地发力,左臂那嵌入幼虫头颅的暗银金属爪如同液压钳般狠狠一撕!
“咔嚓!”
一大块连着破碎复眼和粘稠组织的坚硬甲壳被他硬生生扯下!他看也不看,如同投掷燃烧弹般,用尽全身力气,将这块散发着浓烈腥气和“母巢”污染气息的残骸,狠狠砸向隼的面门!
同时,他仅存的、还算完好的左腿猛地蹬地!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,如同离弦之箭,向着与隼相反的方向——那个被隼粒子束熔穿、通往更深层黑暗的肉膜墙壁破洞——亡命扑去!
动作迅猛、决绝,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!
“哼!”
隼冷哼一声,面对砸来的恶心残骸,身形微侧,覆盖着震荡能量的左手如同拍苍蝇般随意一挥!
“嘭!”
粘稠的残骸在空中炸成一团腥臭的墨绿浆液!但沈默需要的,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