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!
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,仿佛大地深处有巨人翻身,狠狠捶打了一下地壳。整个世界都在沈默眼前剧烈地抽搐、扭曲。矿灯的光柱瞬间成了狂舞的疯蛇,在狭窄的通道壁上疯狂甩动,无数道狰狞的阴影随之跳跃、扑击,像是要从石壁里挣脱出来的厉鬼。刺耳的呻吟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,那是岩层不堪重负的悲鸣,是死亡的序曲。
“塌方!跑!往上跑!” 老矿工嘶哑的吼叫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断断续续,带着绝望的颤音。他的脸在乱晃的光影里一片煞白,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。
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,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求生的本能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,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。他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,身体猛地向通道倾斜的上方窜去,脚下嶙峋湿滑的碎石根本无法阻挡他此刻爆发的速度。肺叶火烧火燎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尘土腥味和冰冷的恐惧。
身后,那令人牙酸的、岩石挤压断裂的嘎吱声紧追不舍,如同死神的镰刀在颈后刮擦。通道在哀嚎,在解体!巨大的、裹挟着毁灭力量的阴影,带着山崩般的压迫感,从通道深处排山倒海般涌来。灯光被彻底吞噬,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裹挟着死亡气息的狂风,狠狠撞在他的背上。
砰!
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,如同万吨重锤,狠狠砸在他的后心。沈默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,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被瞬间挤压出去,喉咙里泛起一股浓烈的铁锈腥甜。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,失控地向前抛飞。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,他看到了矿灯的光柱在头顶的石壁上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,随即被无尽的、咆哮着的土石洪流彻底吞没。
冰冷,沉重,窒息。
无边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涌来,将他死死地钉在深渊的棺椁里。每一次微弱的挣扎,都像溺水者徒劳的扑腾,只会让更多的沙石顺着身体的缝隙滑落,带来更深的绝望和更沉重的窒息。胸腔被无形的巨石压着,每一次试图吸气,都只是徒劳地牵动撕裂般疼痛的肋骨,吸入的只有冰冷刺鼻的土腥味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沈默的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中沉浮,像一点微弱的烛火,随时会被彻底吹灭。死亡的寒意已经浸透了骨髓,冻结了四肢百骸。他几乎能“听”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,像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滑落的轻响。意识模糊的边界,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,冰冷而绝望:要死在这里了。像那些被深埋地底、无人知晓的矿工一样,成为这片黑暗的一部分,成为矿难名单上一个模糊的名字。
就在这时,一股冰冷、滑腻的触感,突兀地出现在他紧贴胸口的皮肤上。
是那块玉!
它在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