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的海洋馆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，玻璃隧道里游弋的鳐鱼在孩子们脸上投下流动的阴影。霁儿踮脚把最后一条小鱼喂给斑海豹时，那家伙突然喷了珠珠一脸水花，惹得小姑娘尖叫着往齐司礼身后躲，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差点滑落。
"爷爷奶奶要回去看《新闻联播》。"赵明远蹲下来给孩子们擦手，湿巾抹过霁儿指缝时沾上银色鱼鳞，"我们今晚睡在鲨鱼隔壁。"他指了指头顶，一条虎鲨正缓缓游过弧形穹顶，阴影笼罩下来时，昀儿兴奋地跳起来踩他的影子。
家庭套房里的水母灯幽幽亮着。颜嫣把三个小枕头排成波浪形，突然从行李箱拎出三套连体睡衣——霁儿是章鱼，珠珠是水母，昀儿死活不肯穿小丑鱼，非要换自己的正常睡衣。
"打铁花要开始了！"珠珠突然扑到落地窗前。酒店广场上，赤膊的匠人正将铁水泼向高空，漫天金雨坠落时，恰好与玻璃外游过的鱼群重叠。昀儿把脸贴在冰凉玻璃上，呼出的白雾里映出斑斓的鱼影。
赵明远从背后环住齐司礼的腰，下巴搁在他肩上："给孩子们放的的烟花是梦幻。"他指尖沾着霁儿喂海豹时蹭到的鱼腥味，却故意去碰齐司礼的鼻尖。颜嫣突然从两人中间挤进来，手里举着烤鱿鱼："喏，你俩最爱的地狱辣。"
孩子们的笑声与水族箱的咕嘟声混在一起。当第一簇铁花在夜空炸开时，巨大的鳐鱼正从他们头顶掠过，雪白的肚皮映着火光，宛如另一场颠倒的烟火。霁儿突然指着深处惊呼："美人鱼！"
幽蓝的隧道尽头，表演者拖着缀满LED灯的鱼尾缓缓游来。珠珠的珍珠发卡掉在地毯上，昀儿的睡衣沾了冰淇淋，而霁儿已经趴在玻璃上睡着了，小脸压出一道红印。
"明天会下雨。"齐司礼看着腕表上的气压值，顺手给孩子们盖好毯子。赵明远正用领带擦眼镜，闻言凑到窗前——夜色中最后的铁花坠落深海，而透明隧道外，银色的鱼群正汇聚成旋涡，像极了他第一次在矿洞深处看见的萤石矿脉。
颜嫣关灯时，水母灯的幽蓝照亮了三张熟睡的小脸，和两个正在偷亲她额头的男人。深海在头顶流动，而数百条发光水母突然同时亮起，将整个房间浸在星海之中。
本以为孩子们都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，然而，就在我沉浸于观赏鱼儿们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时，突然传来了昀儿的声音，这声音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一颗石子，瞬间打破了我的遐想。
“妈妈，海底漂亮还是这个人造的海底漂亮呢？”昀儿的问题让我不禁一愣，我看着他那充满好奇的眼睛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