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玉接过信纸时,粗粝的指尖摩挲着信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。只见朱砂写就的命令在烛火下泛着暗红:"着血屠卫到玉龙城等待,本王不日将至。
此间军务,暂听燕王调遣。"他反复读了两遍,忽然仰头大笑,声震屋梁:"好!有秦王这道将令,咱们这回定能杀巴图鲁一个措手不及!"
窗外的风雪突然加剧,檐角铜铃被吹得叮当作响。
破军伸手按住腰间金错刀,血色面具转向朱棣:"末将谨遵王命。"他的声音依旧冷硬,却隐隐多了几分肃然,"燕王殿下,请下令吧。"
朱棣忽而仰头抚掌大笑,烛火将他眼底的锋芒映得雪亮。
朱樉那遒劲的字迹看似只言片语,实则暗藏玄机——玉龙城远在漠北深处,这分明是默许他们一路向北撕开元军防线!
"血屠卫听令!"他猛地转身,玄色衣袍扫过案几,震得地图上的青铜镇纸发出轻响,"命将士好生修养,三日后同明军向北推进,沿途遇敌不必恋战,直取玉龙城!"
话音未落,破军已轰然跪地,玄铁面具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。
他身后十二名亲卫同时单膝触地,腰间金错刀鞘撞出整齐的铮鸣:"末将遵令!"沙哑的应和声混着窗外呼啸的朔风,在空旷的议事厅里激荡出回音,恍若千军万马即将奔腾而起。
三日后,朔风卷着砂砾扑打牛皮帐篷,巴图鲁攥着狼毫的手顿了顿,墨迹在羊皮地图上晕开团漆黑。
案头铜灯忽明忽暗,将他脸上狰狞的刀疤映得如同活物般扭曲。
正当他皱眉凝视着标注居庸关的红点时,牛皮帘"哗啦"被掀开,刺骨的寒意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"可汗!"一名女真士兵跌跌撞撞闯入,皮袍下摆还挂着未化的冰碴,"明军打着燕王旗号,正分三路包抄过来!前锋已到二十里外!"
巴图鲁手中狼毫"啪"地折断,碎木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。他猛地转身,身后悬挂的狼牙箭筒剧烈摇晃,箭镞相撞发出细碎声响:"果然来了!"
布满老茧的手指狠狠戳向地图上的玉龙城,"传令下去,所有部族即刻拔营!留下五千骑兵断后,其他人且战且退,务必在三日内退至黑水河畔!"
"可是可汗..."士兵话音未落,巴图鲁已抄起案头青铜酒壶灌下一大口烈酒,琥珀色酒液顺着胡须滴落,在狼皮靴上凝成冰晶:"明军此番来势汹汹,定是那秦王朱樉在背后谋划!我们暂避锋芒,待他深入大漠,便是瓮中捉鳖之时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