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,她突然蹲下身子,指尖轻抚过岩石上蜿蜒的蚁群,“但圣蛊的力量太可怕了,有人想用它操控百虫,有人想借它称霸整个苗疆……”
朱允熥的脚步顿了顿。他想起密档里泛黄的记载——至正年间,苗疆曾爆发过一场持续十年的血战,遍野的尸体被蛊虫啃噬得只剩白骨,连河流都被染成赤红色。
“后来呢?”
阿依娜捡起一块鹅卵石,在岩壁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图案:“神女临死前留下预言,说圣蛊每隔百年便会苏醒,只有真正的圣女才能驯服它。
但人心比蛊虫更贪婪,历代寨主都想把圣蛊据为己有。我阿爸……”
她的声音突然哽咽,石笔在岩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“他明明知道圣蛊是祸端,却不得不守着这个秘密,生怕被心怀不轨的人抢走。”
林间忽然响起尖锐的鸟鸣,朱允熥猛地将阿依娜拽到身后。
苗刀出鞘的寒光中,他看见数十只毒蝎从树根爬出,尾刺泛着诡异的紫黑色。
阿依娜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腕,指尖凝着淡金色的蛊光:“别杀它们,这些小家伙被人下了引蛊咒。”
她咬破指尖,血珠滴落在地的瞬间,毒蝎竟齐刷刷调转方向,钻进了灌木丛。
“看到了吗?”她甩了甩流血的手指,笑得有些苍白,“圣蛊的力量一旦被滥用,连最弱小的虫豸都会变成杀人凶器。更可怕的是……”
她压低声音,凑近朱允熥耳畔,温热的气息带着铁锈味,“有人说,若将圣蛊与圣女的心头血一同炼化,再植入活人体内,就能造出刀枪不入的怪物。
十年前的血蛊惨案,就是有寨主抓了三个无辜少女……”
朱允熥的后背突然渗出冷汗。他想起不良人送来的急报——秦王密库里,正关着几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苗疆女子,她们胸口都纹着半只未成形的金蚕。
“所以你阿爸才会被……”话未说完,他便生生咽了回去。
阿依娜的肩膀剧烈颤抖,发间银铃撞出破碎的声响:“对,他们说我阿爸私藏圣蛊,勾结外敌,可那些人明明才是想把圣蛊炼成杀人兵器的魔鬼!”
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交叠的影子,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。
朱允熥将阿依娜颤抖的手塞进自己袖中,触到她掌心密密麻麻的茧——那是常年练习控蛊留下的痕迹。
“别怕,”他望着西南方向翻滚的乌云,苗刀在日光下映出森冷的光,“只要我在,没人能再用圣蛊害人。”
阿依娜突然踮起脚尖,在他脸颊轻轻一吻:“小锅锅,你知道吗?圣蛊的眼睛会变色,开心时是金色,愤怒时就会变成血红色。我最后一次见它,它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……”
话音未落,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,整片山林都跟着震颤起来。
朱允熥揽住她的腰跃上树梢,只见远处天际腾起一团诡异的紫雾,雾中隐约传来金蚕振翅的嗡鸣,如同死神的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