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小夭不同,她本是轩辕最娇贵的明珠,该在三万六千座神宫间穿行,却偏要坠入泥潭,用自己的神血,为相柳续那一缕本不该存在的魂魄。
冥王翻出半卷生死簿,只见小夭的名字已被朱砂划去,新的命格正用凡人的血一点点写成。
"天地自有定数,她既选了斩神脉、断仙途,便要受这千年弱水蚀骨之痛,你留在此处,不过是让她的魂魄多受一分牵扯,你若真念着她的好,便该让她安心转世。"
话音未落,忘川水突然掀起巨浪,相柳衣摆上的银线在浪花里忽明忽暗,像极了那年他为护小夭周全,在大涡流中撑起的最后一道屏障。
可这一次,他再也撑不起任何屏障了。
望着掌心即将消散的纹路,相柳忽然笑了,那笑容比忘川水更冷,比冥火更苦。
他终于明白,小夭从来都不是需要他庇护的雏鸟,而是甘愿燃尽自己,也要为他照亮前路的烛火。
而他能做的,唯有在失去记忆前,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她的命线 —— 愿这缕来自大妖的妖气,能代替自己护她在千年轮回里,少受一分蚀骨之痛。
磷火蝶的荧光在他指尖凝成细小的光茧,那是他穷尽三百年妖力所剩的最后精魄。
冥王的衣袂在身后发出裂帛般的声响,看见相柳指尖的光茧正融入小夭的命线,那些本该属于妖物的暴戾之气,此刻却温顺得像被驯化的流萤。
"你可知擅自篡改命格..."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,望着相柳逐渐透明的肩颈,他忽然想起几百年前在极北见到的场景:“小夭跪在雪地里,用神血在冰面上画满保护相柳的咒文,每一道笔触都冻得她唇色发青,却固执得不肯停手。”
相柳却打断他的话:“这是我欠她的”。随着掌心的光茧终于完全没入命线,他望着石面上突然多出的一行小字——"凡人生死,妖力护之,这次,换我用魂魄,替她填满这劫数。"
话音未落,忘川水突然剧烈的翻涌,万千磷火顺着相柳的衣摆钻进了命盘的裂缝。
冥王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如被风吹散的沙,在晨光中片片瓦解,唯有那抹血色的衣摆,还固执地悬在三生石前,像朵开在冥界的彼岸花。
"相柳!"
恍惚间,他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小夭的呼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