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从们不敢耽搁,架着还在颤抖的老医师退出门去,殿门被 "砰" 地关上,将满地狼藉与烛泪斑驳隔绝在外。
昏迷中的女子在混沌里漂浮,恍惚看见母亲站在开满芍药的花树下向她招手,还有一个白衣男子,正悲戚的望着她:“小夭,快醒过来…… 我守了你几百年……你不能离我而去。”
此刻夜幕深沉,试药阁却烛火通明。
安墨柳褪下外袍披在女子身上,亲自端起冒着热气的药碗。
瓷勺刚碰到她干裂的嘴唇,女子突然剧烈抽搐,药汁泼洒在他月白得中衣上。
他却浑然不觉,反而将人轻轻揽入怀中,声音沙哑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当女子在昏迷中呓语,他立刻倾身凑近,却只听见她虚弱的唤着 “阿娘”。安墨柳的喉间发紧,想起见时她攥着生死契的决然,想起她背着药篓踏入侯府的单薄身影,心口泛起阵阵钝痛。
他忽然伸手紧紧握住女子的手,仿佛这样就能将生机渡给她:“你若敢死,本公子让你做鬼都不得安生……”
五更天时,女子的唇色终于褪去了青灰,浮现出浅淡的樱粉。
安墨柳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间,感受着那点微末的暖意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 —— 是父亲身边的周管事,第七次来催他去书房。
"公子,侯爷说若您再不去,便要亲自来试药阁了。"
周管事隔着雕花门说话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。
安墨柳闭目长叹,将女子的手小心放进锦被,指尖抚过她腕间未褪尽的毒纹,忽然唤来值夜的崔嬷嬷:"取我床头的鎏金铃铛,系在她的帐角。"
崔嬷嬷捧着铃铛的手一顿,疑惑不解:"那是夫人给您的......"
却被安墨柳给厉声打断,"照做,若毒纹再往心口蔓延半寸,或是铃铛三响她未睁眼,便剜了我的心头血,混着冰魄草汁喂给她。"
此刻安侯爷的书房亮如白昼,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,案头堆着的北疆药材清单上,朱砂笔圈着的 "冰魄草" 三个字格外刺眼。
"跪下。" 安侯爷并未抬眼,手中狼毫在兵书上落下浓墨,"你可知昨天试药阁传出多少流言?说你为个女子疯魔,竟拿侯府百年药草换北疆的巫药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