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着,草棚外传来欢呼。王老汉和李老汉的稻田里,杂交稻已长得齐腰高,风吹过时,金黄与清透的稻浪交错,竟在地上画出个“和”字。道碑的金光忽然大盛,碑上的“生老病死”四个字浮起来,化作五个虚影:林七正帮着脱粒,火焰在谷场上跳着,把湿谷烘得干爽;姜瑶光站在田埂上,星盘转得飞快,算出三日后有雨;阿木蹲在田里,给稻穗系上红绳,说白泽闻着谷香就来帮忙;阿青用承薪勺给众人盛稻粥,说“新米要配新水,就像老法要掺新招”;雪璃的冰魄铃悬在草棚顶,铃音落处,飘来的雨水都带着稻花香。
“是先生们在教咱们呢!”陈老汉抹着汗笑,“当年他们就是这样,把仙法变成了打谷的法子、浇水的窍门,才让咱们凡人大胆种新粮。”
傍晚离开时,道碑的金光已漫过整个山谷。阿禾回头望,见每个稻田里都立着新做的木犁,犁头的水波纹与云纹在夕阳下闪闪发亮。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正把杂交稻的谷粒塞进道碑的石缝里,说:“先生们,明年我还来种新稻!”
回到五味居时,掌柜正对着幅新画出神。画中是芒种的万魂谷,道碑立在稻浪中央,五个身影散在田间:林七的火折子在谷堆上点出暖光,谷粒遇热爆出的香气能飘出画外;姜瑶光的星盘悬在水车上方,星力让水流得又匀又稳;阿木趴在田埂上,给受伤的田鼠喂新米,白泽在旁边警戒;阿青的承薪勺插在粥锅里,勺柄上的稻穗纹正随着粥的沸腾轻轻晃动;雪璃的冰魄铃落在道碑顶,铃音让稻穗都弯下腰,像在鞠躬道谢。
“你看,”掌柜指着画里混种的稻田,“创新不是丢了老根,是让凡的更扎实,仙的更贴心。他们把仙术变成了种稻的新招、浇水的巧法、护苗的心意,才让这凡人道碑,长出了能饱人间的新粮。”阿禾凑近看,发现画里每个农夫的斗笠上,都沾着凡稻的金粉和云稻的清露,每个人的脚印旁,都有颗饱满的谷粒,像片永远收不完的、带着希望的田野。
当晚打烊后,阿禾躺在后院的谷堆上,闻着新米的香。谷粒上的细芒蹭着脸颊,像道碑石纹的触感。他摸了摸眉心的禾苗印记,那里的温度,竟与晒谷场的暖热一般无二。窗外的虫鸣正欢,像在给新稻唱赞歌,歌声里没有玄妙的法诀,只有木犁翻土的钝响、水车转动的吱呀、媳妇的笑、孩童的闹,和五个刻在稻浪里的、与土地共生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