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名树的青铜铃与雪璃的冰魄铃彻底共鸣,铃音里多出种新的调子,像无数人在同时说两句话:「我恨过」「我爱过」。这调子传到共生圃,让那些枯萎的合欢瓜重新发芽,新抽的藤上,既有凡世的须,也有魔界的刺,却缠得更紧了;传到南坡村,让老槐树的树洞里长出新的菌菇,一半是凡世的平菇,一半是魔界的灵菇,炖在一起竟格外鲜美。
林七劈开那口补满补丁的铁锅,发现锅心藏着块小小的玉,玉上刻着初代味宗的手记:「我写正典,是怕后人忘了暖;我留邪典,是怕后人忘了痛。暖过了头是盲,痛过了头是狂,唯有记着痛里的暖,暖里的痛,才算真的活过。」
阿木将玉埋进抉择莲的根下,莲瓣突然同时凋零,结出颗双色的莲子,一半红一半黑。他把莲子递给那个魔界老者,老者咬开莲子,苦得皱紧眉头,可咽下去后,舌尖竟泛起甜,像当年那个凡世农夫塞给他的干粮味。
「原来苦和甜,本就长在同一颗子里,」老者抹了把泪,「就像我和他,本可以不是仇敌。」
入夜后,无名树的黑白花瓣开始飘落,落在谁的手心,就化作谁最难忘的味道——苦的甜,甜的苦,恨里的暖,暖里的痛。林七接住片落在掌心的花瓣,花瓣化作当年那碗糠麸糊的味道,粗糙里藏着活下去的韧;姜瑶光接住的花瓣,化作星盘碎裂时的光粒味,冰冷中裹着重建的勇。
风穿过文渊阁,吹得《三界味经》哗哗作响,经卷的最后一页,自动浮现出行新字,是所有触摸过它的人共同写的:「烟火气从不是要消弭伤痕,是要让伤痕里长出新的甜;传承从不是要忘记仇恨,是要带着仇恨,依然愿意给陌生人递块热饼。」
窗外的双生蝶第一次并肩飞过,白蝶的磷粉与黑蝶的磷粉在空中交融,化作片温暖的橙光,像无数个正在愈合的伤口,又像无数颗正在跳动的心,在三界的夜空里,拼出永不熄灭的烟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