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是甲骨文。"苏婉清的声音近在耳畔,她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,琉璃珠几乎要碰到他胸前的纽扣。某种微妙的震颤从接触点蔓延开来,像两股溪水在暗处交汇,他清楚地"感受"到种子在纽扣里轻轻发烫,而琉璃珠深处似乎有回应的涟漪。
端砚底部的暗纹在苏婉清指尖下浮现时,暮色恰好漫过雕花窗棂。那些蜿蜒的线条在幽暗中亮起微光,张建国突然想起去年在秦皇岛看见的海岸线——退潮时沙滩上的水痕,竟与这暗纹分毫不差。
李怀德的吉普车在院门口刹住时,金属摩擦声惊得聋老太太手中的毛豆滚了满地。这位年近六旬的市计委主任踩着落叶走来,军靴碾碎梧桐叶的脆响里带着刻意的威慑,左手无名指内侧的老茧在握手时硌得张建国发疼——那是长期按动电码键的印记。
"组织上考虑到小同志的工作便利..."李怀德的目光扫过石桌上的礼单,在"端砚"二字上多停了半秒,"家属院3号楼刚腾出间向阳屋,暖气管道都是新换的。"他说话时嘴角含笑,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,像在背诵一段早已写好的台词。
张建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聋老太太正蹲在廊下捡毛豆。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转向李怀德,布满老茧的手精准地将最后一粒毛豆投进竹篮——那竹篮恰好在李怀德脚边半尺处,仿佛早就算准了落点。这个在四合院里住了五十六年的老人,总说自己耳背如钟,此刻却像能"看"见一切。
"李主任费心了。"张建国笑着指向西厢房,窗纸上映着苏母剪影,正对着艾草标本册0写写画画,"老太太最近总说听见地底下有蛐蛐叫,医院王大夫说离得近方便观察。"他故意加重"地底下"三个字,看见李怀德眼皮不易察觉地跳了跳。
深夜的西厢房飘着若有若无的艾草味,张建国倚在雕花拔步床上,指尖轻点太阳穴启动空间扫描。淡绿色全息投影在青砖地面铺开,地下三米处的金属网络像蛛网般蔓延,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:【检测到日伪时期731部队监听设备,最后使用时间1943.6.15】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加密信息里的附件:泛黄的档案照片上,穿白大褂的日军正在调试类似的设备,标注栏写着"关东军第516部队化学战数据备份"。当他的意识触碰到那些金属线路时,某个锈蚀的齿轮突然发出咔嗒轻响,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睁开了半只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