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夸张的语气让我胃里一阵翻涌,这个女人自从傍上侯刚,越发肆无忌惮。
散会后,董事长特意留下我们供热站的人谈话。侯刚站在人群中央,侃侃而谈:“下一步计划将另一台锅炉也进行改造,预计年底前能实现成本再降 10%……”
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:“董事长,这些数据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!加装预热器后,运行班的工作量翻倍,设备维修成本剧增,煤渣含碳量超标导致热能浪费……”
“年轻人,不要只看眼前困难。” 董事长摆摆手,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疏离,“侯主管的方案是经过董事会讨论通过的,要有大局观。”
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,我看着侯刚得意的笑容,突然明白这场会议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闹剧。
权力与利益编织的大网下,真相早已被掩埋。
回到供热站,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。锅炉房里,原本默契配合的同事们变得沉默寡言。
老班长老李蹲在煤渣堆旁,用铁锹戳着漆黑的煤渣,喃喃自语:“干了三十年锅炉,从没见过这么浪费的烧法……” 他布满老茧的手因为长期清理积灰,裂开了一道道血口。
主控室里,值班员盯着疯狂跳动的仪表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技改后的锅炉就像一头失控的怪兽,风压配比紊乱,压力忽高忽低,他们不得不时刻紧绷神经。
“以前三班倒还能喘口气,现在一个班下来,整个人都快散架了。” 小王揉着通红的眼睛,声音里满是疲惫。
更衣室里,抱怨声此起彼伏。“凭什么俞文霞天天迟到早退,还能拿奖金?”“侯刚就是任人唯亲,把好好的供热站搞成什么样子了!” 这些声音曾经只敢在私下里嘀咕,如今却像压抑已久的火山,随时可能爆发。
我站在锅炉房顶层,望着远处零星亮起的灯火。寒风裹挟着煤灰扑在脸上,刺痛又冰冷。
曾经,这里是温暖的起点,如今却成了怨气滋生的牢笼。“当公平被践踏,热情就会熄灭。” 看着脚下斑驳的设备,我想起技改前大家齐心协力的样子,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。
深夜的供热站,只有零星的灯光在寒风中摇曳。我独自走在巡检路上,听着设备发出的异常声响,心里充满了无力感。
我不知道这场黑暗还要持续多久,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困局。但每当看到同事们疲惫又坚定的眼神,我就告诉自己:“光明也许会迟到,但永远不会缺席。” 也许,是时候为这个曾经温暖的集体做点什么了。
技改完成那天,锅炉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柴油味,与煤灰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。侯刚穿着崭新的深蓝色工作服,衣角还带着商场熨烫的折痕,站在改造后的锅炉旁,油亮的皮鞋踩在煤灰里,仿佛踩在红毯上。
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,眼神中满是炫耀,像是在展示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“瞧瞧,这才是现代化的供热设备!” 他双手叉腰,声音洪亮,在轰鸣声中格外刺耳,“以后,咱们供热站就等着创效益、拿表彰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