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忍着点,陈观。” 她声音很轻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湿润的布角触碰到干涸的药糊边缘,试图将其软化剥离。
“嘶……” 即使隔着布料和糊糊,那细微的动作也像拨动了连接着神经末梢的琴弦,一阵尖锐的刺痛让陈观猛地抽了口气,身体瞬间绷紧。
“别动!” 知更吓得手一抖,连忙按住他仅存的左肩。
“丫头,刮!不是摸!” 班克斯粗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,带着不耐烦。他依旧靠在那堆零件上,擦拭着他那把心爱的匕首,但眼睛却盯着这边,疤脸上没什么表情。“那层壳子下面是烂肉和流脓的深渊印记(Abyssal Mark),你不下狠手刮干净,新药糊糊渗不进去,顶个屁用!他嚎得再惨也得刮!想让他多活两天,就别婆婆妈妈!”
班克斯的话像鞭子抽在知更心上。她咬紧下唇,指甲几乎嵌进手心。是的,仁慈在这里是奢侈品,是催命符。她不再犹豫,眼神变得坚定,手上的动作也加重、加快起来。湿润的布用力擦拭、刮蹭着干涸的药糊边缘和创口周围的皮肤。
“呃……啊!” 陈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每一次刮蹭都像用粗糙的砂纸打磨着裸露的神经。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淌下,浸湿了身下的金属床单。他死死咬住下唇,铁锈般的腥味在口中弥漫,硬生生将那濒临崩溃的惨叫堵在喉咙深处,只发出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野兽负伤般的呜咽。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床沿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,青筋暴起。
刮掉旧药糊的过程不亚于一场酷刑。当最后一块深褐色的硬壳被剥离,露出下面红肿、狰狞、边缘微微外翻、带着诡异暗紫色纹路的巨大创面时,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草药余味、腐烂组织和深渊气息的腥甜恶臭瞬间弥漫开来。创面中心,似乎有极其微弱的、不祥的深紫色流光在血肉深处一闪而逝。
“呕……” 知更脸色煞白,胃里翻江倒海,强忍着呕吐的冲动。她不敢多看那可怕的伤口,颤抖着手,快速地从碗里挖出那散发着浓烈苦味的新鲜药糊,厚厚地、几乎是带着一种赎罪般的狠劲,糊满了整个创面。
“呃——!” 当那冰凉、粘稠、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新药糊接触到裸露的创口神经时,陈观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,如同离水的鱼,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抽气声,眼前瞬间被黑暗和金星淹没。那感觉就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血肉深处,又像冰冷的硫酸在腐蚀骨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