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老温和的话语和掌心传来的暖意,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,暂时驱散了小乞丐眼底浓重的惊惶。他用力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,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努力组织着那些让他吓破胆的记忆碎片。
“土…土地庙…漏雨…好大…好冷…”小乞丐的声音带着哭腔,身体还在微微发颤,“我…我缩在供桌底下…用破草盖着…想等雨停…后来…后来听到外面有脚步声…很重…好多…踩在水里…啪嗒…啪嗒…”
他描述的细节让内堂本就凝重的空气几乎冻结。
“那些人…进了庙…点…点了火…火光…从破窗户照进来…影子…影子在墙上晃…像…像鬼…”小乞丐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恐惧,“我…我听到他们说话…很凶…很冷…像…像刀子刮骨头…”
“他们说什么?孩子,别怕,慢慢想,慢慢说。”孙老的声音更加柔和,枯瘦的手掌轻轻拍着小乞丐单薄的脊背,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持续渡入,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。
小乞丐大口喘了几口气,眼神因回忆而变得有些空洞:“…他们说…‘堂主…青桑城这破地方…耗得够久了…’…另一个声音…沙哑…像破锣…说…‘屠堂主…等的…不耐烦了…’”
“屠堂主”三个字再次被确认,如同冰冷的铁锥,狠狠刺入周震山和陈观的心底。黑煞,果然来了!而且来的不是普通喽啰,是地位更高的“堂主”!
“然后呢?”周震山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深处的闷雷,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,唯恐再吓到这个关键的小证人。
“那个…破锣嗓子…又说…‘李家那老乌龟…钱给得…倒是爽快…就是…太怂…龟缩不出…’”小乞丐努力模仿着那沙哑的腔调,“…‘不过…毒草…已经…备齐…千机引…很快…就能…散开…’”
“千机引!”孙老失声低呼,老脸瞬间煞白。作为医者,他太清楚这种毒物的可怕,无色无味,混入水源或食物,一旦扩散,整个青桑城将沦为死域!
周震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指节发白,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李家!果然是李家在背后资敌,提供毒草!这已经不是背叛,是灭绝人性!
“还有吗?”陈观强忍着识海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,声音嘶哑地问道。他心中同样掀起惊涛骇浪,黑煞的目标竟然如此歹毒,是要屠城!
小乞丐被陈观嘶哑的声音惊了一下,缩了缩脖子,但看到孙老鼓励的眼神,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道:“…那个…最开始说话的人…好像…是头头…声音…很沉…他说…‘堂主…命令…三天…最后…三天…’…‘等…信号…玄火宗…那群…蠢货…当…替死鬼…吸引…注意力…’…‘我们…就…从…北邙山…老槐坡…那条…秘道…进去…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