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臂上的烫痕还疼吗?”
“不疼,你问了三问,我替你记了三笔,第一,赫连昭认城里活,却顾左右。”
“第二,薛嵩劝降那两个真散军,他是在收人心。”
“第三,王上此般做法……是在收你。”
她抬眸看向夜色,声音很轻。
“我知道。”
廊尽头风更急,她忽然站住,转身看着他。
“谢知安,若哪日我真被逼到路口,你拉我一把。”
“我不会等到哪日,我一直拽着。”
霍思言笑了笑,把那只“河”字铜铃从袖里取出来,放进他掌心。
“替我收着,铃声一响,就提醒我,别被风带着走。”
“好。”
他握紧。
风饮阁的灯一盏盏灭下去,雪地里他们的影子并在一处,像被线轻轻缝住。
次日清晨,王城的说书摊前又围满了人。说书人一拍醒木。
“昨夜风饮阁,王上当面问话,大周使者三问三中,城里工坊要改印,茶肆封了三家,诸位!风小了,可风口,还在。”
听众里,一个灰斗篷悄然退开,转进背巷,消失在一串雪脚印里。
巷口角落,有两行小字被人用木炭写在墙上。
“旗在,风停。”
这几字很快又被另外一行字盖住。
“临河不忘。”
城中两股气息,就这样并排走了一段。
王城雪停,屋檐仍在滴水。
早市一开,茶肆门口就围了人,说书人拍醒木,声浪压住了雾气。
有人说霍思言是临河来的,有人说她是大周的人。
人群越围越厚,消息越传越杂。
街角墙上,那行木炭字“旗在,风停”又被一抹新的黑痕压住,变成“临河不忘”。
灰斗篷掸了掸手,转身没入人海。
客栈二楼窗下正对着这片墙。
霍思言端着热茶,看了很久。她把帘子合上一半,转身时,门被推开,冷气卷着雪意钻进来。
谢知安进屋,把另一壶茶放在炭盆边,让热气快些腾起来。
“又写上了。”
他把斗篷搭到椅背上,目光落在她手背。
“写吧。”
她把茶盏递给他。
“写的越多,露出的手也越多,要不要我连夜擦掉。”
“不用。”
她摇头道:“擦不尽的,反叫人起疑,不如让它自己被新话盖住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盖。”
“让他们自己说出来。”
她把帘角再压低一点。
“把风口挪到王帐的门槛上,让放风的人亲自抬话进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