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头微震,下意识抬眼。
雪雾之间,她策马而来,身影与风雪融为一体,却又格外清晰。
四目在混乱的战场上短短交会一瞬。
他握剑的手更紧,眼中却有火光一样的亮意。
残兵很快被彻底压散,谷心成了血与雪交错的修罗场。
敌军的统领被乱军裹挟,仓皇逃向西北。
谢知安没有追,他勒住马,转头望向北坡。
霍思言同样止住马势,长刃上仍滴着血,呼吸在风里化作白雾。
两人隔着一片狼藉与惨烈的雪地,静静对视。
谢知安低声道:“终于合围。”
霍思言只是抿唇,目光如霜,却在极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。
谷心的火光逐渐熄灭,风雪扑下来,把血迹一点点盖住,仿佛要把这场惨烈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可空气里仍旧有一种腥气,钻进鼻腔,久久散不去。
谢知安翻身下马,摘下盔甲,肩膀上压了一道深痕。
他伸手去拂,手指却在颤。
尉迟翊见了,忙上前一步。
“将军,您伤着了?”
谢知安摇头,声音低沉。
“不是伤,是冷,风雪里杀得久了,人也麻木。”
尉迟翊沉默片刻,压声道:“幸好合围得快,若再迟半刻……”
话没说完,谢知安抬手制止。
他抬眼望向北坡,霍思言正带人下谷。
她摘下兜帽,面容被风吹得有些白,却依旧冷静。
来到近前时,先拱手。
“谢将军,幸得你撑住。”
谢知安回了一礼,眼神却凝在她额角的一抹血迹。
那并不是敌人的,而是她自己的。
“你涉险太深了。”
他说,语气难得带着责意。
霍思言挑眉,唇角淡淡一勾。
“王上已下令,不许我涉险。可惜这命令来得太晚。”
谢知安闻言,神色微顿。
两人对视一瞬,风雪间仿佛生出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味。
尉迟翊在旁轻咳一声,打破这份静默。
“将军,俘虏已押至谷口。
敌军主力虽然溃散,但西北方向还有余部逃窜。
要不要派骑追击?”
谢知安沉吟片刻,却转向霍思言。
“你的意思呢?”
霍思言略一思索,眼神冷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