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
死寂。
仿佛万物终结的灰暗深渊。
当王林那双紧闭许久的眼睛，极其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时，映入苏妄眼帘的，就是这样一双眸子。没有劫后余生的迷茫，没有重伤初愈的虚弱，只有一片纯粹的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漠然与……陌生。
更让苏妄心头警铃大作的是，王林眉心处，那道一闪而逝的暗灰色竖痕！那绝非王林自身的力量！那是被强行灌注的、来自归墟尘核的寂灭本源印记！此刻正如同活物般，在王林皮肤下若隐若现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衰亡气息！
“闷葫芦？”苏妄试探着叫了一声，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。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，体内刚刚恢复的力量悄然流转，虚空遁术蓄势待发，骨灵冷火和陨落心炎的火种在识海中微微跳动。如果王林被那寂灭本源侵蚀夺舍……他不敢想下去，但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那双灰暗的眸子缓缓转动，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，扫过苏妄警惕的脸，扫过这片空旷死寂的巨大暗金腔体，最后落在自己微微抬起的、沾着干涸血迹的手掌上。
他似乎在确认什么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息。
终于，那灰暗眸子里纯粹的冰冷和陌生，如同初春湖面的薄冰，极其缓慢地……融化了一丝。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属于“王林”本身的疲惫和茫然，如同沉渣泛起，艰难地浮现在眼底。
“……苏……妄？”一个嘶哑、干涩、仿佛锈蚀铁片摩擦的声音，极其微弱地从王林口中吐出。语调平板，带着一种久未言语的生硬感，但确确实实是王林的声音！
苏妄心头猛地一松！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大半！能认出他，还能说话，说明闷葫芦的意识还在！没被那鬼印记彻底吃掉！
“操！吓死小爷了！还以为你被那破石头夺舍了呢！”苏妄夸张地拍了拍胸口，脸上挤出笑容，试图驱散刚才那令人窒息的紧张，“醒了就好！感觉怎么样？有没有哪里不对劲？比如脑子里多了个整天叨叨‘毁灭吧’的老鬼？”
王林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灰暗的眸子低垂，似乎在努力整合着混乱的记忆和体内那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——一股是磅礴温润、滋养着残破身躯的生命源髓气息；另一股则是冰冷死寂、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在神魂核心、散发着万物终结意志的寂灭本源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