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和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空气中,弥漫着一股无形的、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。
所有的目光,都像探照灯一般,聚焦在那个身着玄色朝服、渊渟岳峙的摄政王身上。柳丞相那番充满了暗示与构陷的话语,如同投石问路,将夜玄凌逼到了一个极其被动的境地。
他若辩解,便落了下乘,等于承认自己心虚。
他若沉默,便等同于默认,更是百口莫辩。
这,是一个精心设计的、完美的政治陷阱。
苏清浅在玉佩里,也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。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,思考着破局之法。这件事,发生在江南,发生在他的封地,这让他天然地就处于了“说不清”的劣势地位。
就在这时,夜玄凌,终于动了。
他没有像众人预料的那样,勃然大怒,或是出言反驳。
他只是,缓缓地,从武将的队列中,走了出来。
他走到大殿中央,先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,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之礼,然后,才缓缓地开口,声音平静,却如洪钟大吕,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。
“陛下,丞相大人所言,有理。”
什么?!
此言一出,满朝皆惊!
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夜玄凌,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。
他……他竟然承认了?承认柳丞相说得有理?
就连柳丞相自己,都愣住了,他准备好的一肚子用以反驳的说辞,瞬间都卡在了喉咙里,不上不下,难受至极。
苏清浅也是一惊,但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。
高!实在是高!
他这一手,叫“以退为进”!你不是说我用人不当,有监守自盗的嫌疑吗?好,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,先把你的话头给堵死,让你所有的后手,都无处施展!
果然,夜玄凌接下来的话,印证了她的猜测。
“张虎,乃臣一手提拔,此番押运失利,臣,有失察之罪。”
“王府开销巨大,亦是事实。臣,虽问心无愧,但瓜田李下,难免引人非议。”
“江南,乃是臣的封地。如今封地之内,出了此等悍匪,劫掠朝廷赈灾物资,更是臣……治理不力之过。”
他竟然,将所有的“指控”和潜在的“罪名”,都大大方方地,认了下来!
这一下,别说是柳丞-相,就连龙椅上的皇帝,都有些看不懂了。
“那……依皇叔之见,”皇帝试探性地问道,“此事,当如何处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