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顶上,陆砚清的声音响起,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:“慕总,请做。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,调整了坐姿。
包裹在深色西裤里的长腿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不小心碰到了阮蕴玉因紧张而无法控制、簌簌发抖的手。
温热的触感,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,像一块沉重的石头,强行按住了她几乎要破腔而出的心跳。
阮蕴玉绷紧的身体,微微靠在陆砚清的小腿处,竟奇异地找到了一丝支撑点。
“陆律师,不必客套。”慕临川的声音冷硬,像冰棱敲击着桌面,“我来就一件事。”
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停在办公桌前。
很近。
近得阮蕴玉能感受到上方空气的凝滞。
“我父亲的案子,你不要接。”
桌下的黑暗似乎更浓了。
父亲……那个名字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。
哥来找陆砚清,是为了慕知远的案子?
哥不让陆砚清当慕知远的律师?
为什么?
陆砚清的小腿肌肉在阮蕴玉身侧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瞬,随即又放松下来。
头顶传来纸张被翻动的轻微摩擦声。
“理由?”陆砚清的声音波澜不兴,听不出情绪。
“理由?”慕临川短促地笑了一声,那笑声里淬满了冰渣,“陆律师,你聪明人,何必明知故问?”
他顿了一下,语气里的压迫感陡增,如同冰冷的铁钳,“这个案子,你辩护不成功的,为了你的职业生涯,我劝你考虑清楚。”
最后四个字,一字一顿,敲在耳膜上,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狭小的空间里,不解像毒蛇绞缠着阮蕴玉的心脏。
慕知远的案子为什么会辩护不成功?
哥哥为什么要让陆砚清不辩护?
难道林若棠说的是对的,哥哥也不想让慕知远出来?
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阮蕴玉心中产生。
阮蕴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留下月牙形的白痕。
突然,一只温热的大手悄然探了下来。
陆砚清的手指带着薄茧,精准地覆上阮蕴玉因用力而骨节泛白、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。
他没有试图掰开阮蕴玉的手指,只是轻轻地、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着阮蕴玉的手背。
在陆砚清指腹划过阮蕴玉绷紧的指节,阮蕴玉推开了陆砚清的手。
“慕总,你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”
陆砚清的声音终于响起,平静之下蕴藏着不容撼动的力量,清晰地穿透桌板,“但这案子,我接定了。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
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