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暴卷着沙砾砸在帐篷上,像有人拿筛子往铁皮上倒豆子。
陈溯蹲在老周帐篷里,看老人往药瓶里倒最后两粒黑药丸。
药瓶标签只剩"续筋"两个字,边缘毛糙,像是被指甲生生抠掉的。
"小溯。"老周突然抓住他手腕,枯树皮似的手指硌得生疼,"帮我个忙。"
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张泛黄的地图,边角被茶水浸出暗黄的晕。"别信官方特勤组,他们要的是古武不是人。"老人喉咙里发出破风箱的声响,"这图...藏着真正的古武根脉。"
陈溯刚要接,老周突然弓起背,咳嗽声像擂鼓。
他抬手捂嘴,再放下时掌心沾着暗红血珠。
苏绾掀帘进来时,正看见陈溯攥着地图,老周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,在地图上晕开个小血点。
"内腑震碎了。"苏绾摘下眼镜擦,镜片上蒙着层沙,"雨林里中了暗劲,拖到现在..."她声音发紧,"最多撑到后半夜。"
老周突然笑了,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:"早该走了。"他摸向床头的铁锹,握柄磨得发亮,"当年老院长让我带他走...那小子倔,非说要守着残页。"
陈溯的手指在发抖。
他想起七年前火场里,老院长也是这样握着铁铲,把他塞进衣柜时说:"小溯,记着,古武不是杀人的刀。"而老周的铁锹握柄磨损位置,和老院长那把铁铲分毫不差。
后半夜风停了。
陈溯蹲在篝火前,老周的遗物在他膝头摊开:半盒润喉糖,磨损的打火机,还有本边角卷翘的日记本。
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纸,墨迹已经淡了,但纹样和地宫残碑上的"九曜"完全吻合——"星河九变·破虚篇"。
日记本最后一行字被血浸透了:"当年院长让我带他走,我没敢说,那孩子的虎头胎记,和壁画里'摘星者'一模一样。"
火化时陈溯没让队里帮忙。
他抱着老周的骨灰盒,在沙地上用铁锹画了七个小坑——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苏绾站在五步外,看他跪下去,沙粒灌进裤管也不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