戌时三刻,定北侯府兵器库的角落里,月光被磨得锃亮的刀枪剑戟反射出冷光,却照不亮南宫翎此刻黑如锅底的脸。一阵断断续续的刨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,那声音像极了新兵第一次握刀劈柴时的生涩,还夹杂着压抑的抽气声。
墨影提着羊皮灯笼走近,灯笼光晃过木工台时,他差点把灯扔出去。只见自家将军蹲在一堆木屑里,玄色劲装袖口挽得高低不一,露出的小臂上沾着木屑,手里攥着把比匕首还短的刻刀,正对着一块枣木板龇牙咧嘴。
"将军,您这是在...打磨兵器?"墨影盯着南宫翎虎口处渗出的血珠,喉结滚动着没敢说破——那刻刀在将军手里,比他第一次上战场时握剑还僵硬。
南宫翎头也不抬,刀尖在木板上艰难地划出一道歪痕,木屑扑簌簌落在他靴面上:"闭嘴。"他吹了吹木板上的碎屑,露出底下"免死金牌"四个鬼画符般的字。横划像被马踩过,竖勾似狗啃过,其中"免"字的点还歪到了旁边,活脱脱一幅 battlefield 版涂鸦。
这已经是他耗费三个时辰的成果。期间刻刀三次滑手,在虎口留下三道血痕,最深的那道还在渗血,染红了细布指套。墨影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用剑尖挑开药膏,随便抹了两下就继续埋头苦干,那专注程度,堪比研究十万敌军布防图。
"将军,"墨影终于憋不住,"属下库房里有块上好的和田玉,雕个令牌保准精美..."
"本王亲手刻的才有诚意!"南宫翎猛地抬头,眼神锐利如剑,却在瞥见木板上的歪字时泄了气,"白若雪那丫头精得像千年狐狸,送玉牌?她准得怀疑我抢了哪家小姐的嫁妆。"
墨影恍然大悟,原来将军是为了谢白郡主帮忙破了走私案。他看着木板边缘被削得参差不齐的毛边,又看了看将军虎口的伤,实在忍不住腹诽:将军这手艺,怕是连新兵营的木工课都及不了格。
"本王刻的是'免死金牌'!"南宫翎将木牌塞进一个半旧的锦盒,动作却格外轻柔,"见牌如见本王,以后她遇到麻烦,亮出来能保无恙。"他想起半月前白若雪查案时,为了追线索差点被走私犯泼了石灰,心尖就像被细针扎了一下。
墨影看着锦盒里那块堪称"粗犷派艺术品"的木牌,默默在心里为郡主点了炷香——希望她收到这份"诚意"时,能笑得别太夸张。
次日清晨,朱雀大街的"脑洞百货"摊位前,白若雪正踮着脚挂新做的"战神牌香薰蜡烛"广告牌,裙摆上还沾着昨晚熬蜡时溅上的蜡油。突然一阵马蹄声停在摊位前,她回头就看见南宫翎骑在黑马上,墨影捧着个锦盒跟在旁边,活像个送彩礼的小厮。
"哟,战神大人这是亲自来带货了?"白若雪跳下板凳,拍了拍手上的灰,笑眯眯地搓手,"今天要点什么?'战神特供版蜡烛'还是'免死金牌造型香薰'?昨天刘嬷嬷还说要给太傅夫人买十根呢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