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来看来看!战神同款竹风车,买一送一啦——!"
六月初七,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,日头却已毒得能晒化琉璃瓦。白若雪支着块褪了色的蓝布幡,幡角用草绳系着串红辣椒,在风里晃悠。幡上用朱砂歪歪扭扭画着个穿铠甲的火柴人,旁边配着狂草大字:"定北侯亲荐·风能转运风车",落款处还按了个模糊的糖霜指印。她嘴里叼着半串快化了的山楂糖葫芦,裙摆上凝着今早熬糖时溅的糖霜,正踮脚摇晃着破木板搭的摊位,木板上摆着十二个竹片风车,轴上缠着油乎乎的铁丝,在阳光下泛着可疑的光,偶尔还能抖落些黑色碎屑。
南宫翎立在摊位后,玄色战甲的肩甲被晒得发烫,甲片缝隙里还沾着今早演武场的草屑。他本是奉旨来送西域进贡的葡萄干,刚踏入御花园就被白若雪一把拽住腰间玉带,此刻正被迫单手握拳按在剑柄上,摆出标准的"沙场点兵" pose。头盔下的脸黑如锅底,眉头拧得能夹死路过的花蝴蝶,视线扫过围观宫女时,惊得几个小宫女神魂出窍,差点把手里的团扇掉在地上。
"郡主,"他喉结滚动,声音压得比甲叶摩擦声还低,"本王乃三朝元老,食邑三千户,非勾栏瓦舍的耍把式艺人。"
"战神大人您瞧这风车!"白若雪踮脚将一串辣椒糖葫芦塞进他空着的左手,糖霜蹭在他玄色鹿皮手套上,立刻黏住了几片飘落的牡丹花瓣,"昨儿个您在演武场劈断三柄镔铁长枪,枪尖火星子溅到这风车竹片上了——您瞧这焦痕,转起来能吓跑邪祟!"她指着风车边缘几处碳化的痕迹,其实是昨晚烤糊的锅巴碎屑,"来,给客官们露个'战神回眸'——要那种眼尾带煞,又有点...嗯...像刚睡醒找不着刀的感觉!"
南宫翎:"......" 他活了二十七年,从不知"懵"字除了兵法注解外该如何诠释。
恰在此时,柳贵妃携着六位宫女款步而来。她身着新制的鹅黄蹙金宫装,领口绣着缠枝莲纹,每片花瓣都用真金捻线勾勒,头上九凤珍珠钗随步履轻颤,珍珠坠子在阳光下晃出细碎银光。可当她看见牡丹亭下的摊位时,脚步猛地顿住,翡翠护甲碾得裙角丝绸簌簌作响,目光从歪扭的风车移到南宫翎僵硬的姿态上,嘴角勾起抹淬了冰的冷笑:"白郡主又在玩什么把戏?拿些破竹片糊弄谁呢?莫不是想骗本宫买回去引火?"
"贵妃娘娘来得正好!"白若雪眼睛一亮,像见了财神般扑过去,攥住柳贵妃广袖上的金线流苏,"快瞧这'战神系列'风车——您看这柄'怒目惊风',竹片削得跟战神大人教训逃兵时的眼神一样利;这柄'霜刃凝寒',轴芯磨得跟他劈断叛将首级时的剑锋一样亮!"
南宫翎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,甲叶发出轻微的"咔嗒"声。柳贵妃气得甩开她的手,珠翠头饰哗啦作响,一支珍珠步摇险些滑落:"放肆!定北侯的威仪岂容你如此糟践!当心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