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微沉吟道:“说来也奇怪,往日吴大娘子登门,四姑娘急的团团转,恨不能扒着门缝在吴大娘子跟前露脸,可这几日,山月居没半点动静,四姑娘整日闭门不出,好像在做什么香粉。”
闭门不出做香粉......明兰仰起脖,眼珠缓缓转动,四姐姐这是唱的哪一出,她竟有些看不懂了。
之前明明上了钩,不仅与梁六郎眉目传情还不顾男女大防勇闯男席。
现下是她被关了禁闭而非四姐姐,吴大娘子登门作客,按理说她应该想尽办法讨好吴大娘子才是,怎得无声无息的。
明兰思绪杂乱,总觉得四姐姐行事作风与从前大不相同,可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,她一时间还想不出。
藏锋,忍耐,乖顺,她伪装数年,若不是一心为母报仇,绝不会如此激进。
但四姐姐不咬钩,箭在弦上,只能隐而不发,好在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。
她深知一点,自己的杀母仇人林噙霜,将毕生希冀投寄到四姐姐墨兰身上,盼她嫁入高门堪比大旱盼甘霖。
明兰洞察人心,早把家中各人性格摸了个透,想要为小娘报仇,只能利用林噙霜母女攀高枝的急切心理。
可眼下她被困祠堂,再多的筹谋也无用,至少先从祠堂出去再说。
和煦的春光洒在庭院中,山月居的小丫鬟们四处忙碌着,屋内圆桌上,堆放着各式香料。
露种称重,云栽研磨,陈嘉颇有耐心地按照古籍的方子制作玉容散。
斜斜的阳光从窗棂射进来,三个女子低声浅笑,一派岁月静好,无忧无虑的样子。
一连串急促的步伐传来,打破了这种宁静。
气急败坏的林噙霜一进屋便火急火燎冲到陈嘉面前,道:“墨儿,你还有闲心在这玩弄香粉,你爹爹都要将你随便嫁个举子给打发了你知不知道!”
“娘,你挡着我的光了。”陈嘉不紧不慢的说。
她一脸平静,举止有度,沉浸在做香粉的快乐中。
而林噙霜已经急的跳脚了,平日里又嗲又柔的声线都变了调子:“你爹口口声声说什么定要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,结果呢!可没把我气死,你是不知道那个叫文炎敬的举子长得有多磕碜,又老又丑,家里穷的叮当响,全靠寡母兄弟务农供他读书,也不知你爹爹发什么疯,偏说他这好那好,铁了心的要将你嫁给他,”
“若你真的嫁与一个务农出身的穷举子,隔壁院笑都要笑死了,咱们母女日后在盛家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!”
见林噙霜一副世界末日天崩地陷的绝望神情,陈嘉放下手中的粉料,抬起头安抚她。
“阿娘,莫要自乱阵脚。”
陈嘉将她拉到榻上坐下,又嘱咐露种倒茶,而后怪笑了几声。
不明所以的林噙霜被她笑的一头雾水,陈嘉呷了口茶,才道:“那个文炎敬志向远大着呢,可看不上我一个小小的庶出,人家已经和盛家嫡女搭上线了,这会儿正想方设法哄着我那傻妹妹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