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X年大年三十。
燕城市海西区曹家村。
刺骨的寒风争前恐后的涌向一间平房,没关严实的窗户被吹得哗哗作响。
陈嘉是被冻醒的,浑身像散了架一样,疼的她吸溜吸溜的。
“统子,快扶我一把。”
系统变换成人形,使劲儿把她薅起来。
陈嘉佝偻着身子,在系统的搀扶下,慢慢的走到床上,躺下去,靠在被褥上。
哎哟两声之后,总算缓过来了。
她觉得自己这个新身体有点不对劲,怎么那么笨拙,沉甸甸的一点都不灵活。
当看到一双树皮般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时,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想。
她伸腰拿起床头五斗柜上的镜子,在面前摆正。
果然,新身体是一个日落西山的老太太。
黝黑发黄的一张脸,松弛的双眼皮耷拉下来,土色的斑点遍布脸颊,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多的能夹死苍蝇。
花白的短发,藏蓝色的棉袄,打了补丁的枕头,昏暗凌乱的卧室,身下的床榻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。
陈嘉判断,这是一个又土又抠又不热爱生活的老太太。
“原主多大?得有六七十了吧?”陈嘉问。
“没这么老,过完年五十六。”系统道。
五十六,可真不像。
陈嘉指挥系统关上窗户,重新烧起暖气,再烧壶热水,自己则躺在床上接受记忆。
原主生于战乱年代,十七岁那年嫁到曹家村,婚后生下三子一女。
原主和老伴都是农民,为养大四个孩子,农闲时就到镇上水泥厂打工。
水泥厂的工作不好干,一天至少得搬200袋百斤重的水泥,搬得越多钱拿的就越多。
两口子干活的时候都很勤快,攒下一些积蓄。
城里人住房紧张,但农村有自己的宅基地,只要有钱,就能盖房子。
原主和老伴一口气起了三套院子,三个儿子一人一套。
院子是仿照四合院的样式,中间一个大院子,四周全是房子。
三套房子和老宅挨着,原本想的是不要离儿子太远,彼此间有个照应。
可原主的三子一女都有志气,不愿在农村待着,拼了命的在市里落户扎根。
虽然户口都迁走了,三套院子也没空着,都被两口子租了出去。
按理说,农村的房子没人租,但谁让这是燕城呢。
燕城的农村不叫农村,叫郊区,而且和别的地方的郊区有着天壤之别。
曹家村在燕城四环内,距离政府大力发展的中弯村只有几公里。
中弯村绝对是燕城改头换面最彻底的地方之一。
大片的庄稼地被征收,成堆的民房被推倒,雄伟壮观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。
这里不仅有高楼大厦,还有好几所顶尖大学,各式各样的企业入驻其中。
盖楼、修路、建厂房、扩学校,和中弯村挨着的几个村子都富了,成了腰缠万贯的拆迁户。
曹家村的人也盼着,啥时候能拆到他们啊。
盼望着盼望着,扩建的脚步停了,好几年了,一点动静都没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