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,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。
林昭的意识被拽进一片混沌。
光影如被揉碎的琉璃,逐渐拼凑出五百年前的画面:青砖灰瓦的祠堂里,现任家主林鹤年将一卷泛黄族谱拍在案上,对面跪着二十几个形容粗朴的男女,额间都有与墨言相似的朱砂痣。
“镜湖灵脉关乎我林家百年气运。”林鹤年的声音冷得像冰锥,“你们既食我林家俸禄,便该为家族捐躯。”他甩下一枚染血的令牌,“三日后,带这令牌去镜湖,就说你们是叛逃的旁支。”
跪在最前的老妇突然抬头,眼角的朱砂痣因愤怒而发红:“家主!我们守了林家祖坟十八代,您要我们用命换灵脉,总得给个说法——”
“说法?”林鹤年冷笑,“等你们死了,我会在族谱上写‘旧仆殉主’。”他挥了挥手,“带下去,灌下忘川散。他们若敢泄露半个字……”他的目光扫过人群,“就屠尽他们留在族里的子嗣。”
画面戛然而止。
林昭猛地抽回手,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。
她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,喉咙像被人攥住般发紧——原来她从小到大拜祭的“忠仆碑”,底下埋的根本不是忠魂,而是被主脉亲手推进深渊的无辜者。
“现在你知道了。”墨言的声音带着报复般的快意,“我们不是叛徒,是被你们林家主脉献祭的羔羊!”
“那你现在助纣为虐,残害无辜,就是替祖先报仇的方式?”
一道哽咽的女声突然插进密室。
林昭转头,看见灵音不知何时站在门口。
这个总跟在墨言身后整理符篆的姑娘,此刻眼眶红得像浸了血,手里还攥着半块未完成的火符——显然是追来的。
“灵音!”墨言瞳孔骤缩,“你不该来——”
“我该来!”灵音踉跄扑过来,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,“我阿婆临终前还在念‘林家恩典’,可你们呢?”她抓起林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“我爹为了给林家寻灵草摔断腿,我娘为抄族谱熬瞎了眼,我们图什么?就图被你们当弃子?”
林昭被她按得生疼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灵音的眼泪滴在她手背上,烫得像是烧红的铁。
“但就算这样——”她突然抬头,睫毛挂着泪珠,笑得比刀还利,“我阿婆教我,被狗咬了不能学狗叫。你们帮顾宏害林昭,害那些无辜的底层弟子,和当年的林家主脉有什么区别?”
墨言的脸瞬间惨白。
他张了张嘴,最终垂下头,喉结滚动着:“我只是想让林家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