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的鞋跟碾过碎石子,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口。
脚底传来细小的刺痛,她低头看去,靴尖已被顾宴的血浸透,黑红斑驳地粘着碎石,仿佛脚下不是山路,而是她逐渐崩塌的理智。
顾宴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,他的血透过外袍渗进她手背,黏腻得让她想起小时候替病重的奶奶换药时,纱布揭开那瞬间的温热。
血腥味混着铁锈般的气息涌进鼻腔,她屏住呼吸,却挡不住指尖传来的温度与滑腻。
她的掌心贴着他背后绷紧的肌肉,那是他强忍疼痛才不让自己彻底昏厥的证明。
"营地还有三百步。"她咬着牙计算,额角的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绺。
汗水顺着鬓角滑进衣领,带着咸涩的气息钻入喉头。
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脚步却不曾慢下半分。
顾宴的呼吸喷在她颈侧,时重时轻,像随时会断的线。
每一次吐息都带着灼热,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的最后一口气。
林昭的心跳随着他的节奏起伏,仿佛他们共用着一根命脉。
苏婉儿的声音突然从前方炸开:"昭昭!"
声音尖锐如刀划破夜色,惊飞了林中沉睡的夜枭。
穿月白裙的少女提着药箱狂奔而来,发尾沾着晨露,"我在林子里采到了清毒草,柳寒那老东西的毒我熟——"
话未说完,她的目光扫过顾宴臂上的青斑,瞳孔骤缩,"这不是普通毒针,是......"
"玄冥蛊。"林昭的声音像淬了冰。
她说得冷静,可指尖已微微颤抖。
她能感觉到顾宴的灵力正在被某种活物吞噬,那种滑腻蠕动的感觉就像蛇缠上心脏。
她抱着顾宴冲进营帐,将他轻轻放在草席上时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干草发出细碎的断裂声,夹杂着顾宴喉咙里压抑的闷哼。
林昭的手指在他胸口停顿了一瞬,又迅速撤回。
刚才用灵力探查时,她在顾宴血管里摸到了活物——细细的、滑腻的,正顺着血脉往心脏钻。
那是一种诡异的触感,像是水银裹着鳞片,在血管内壁游走。
她的神识一靠近,那东西便剧烈扭动,仿佛察觉到威胁。
顾宴的睫毛颤了颤,失血过多的脸白得像纸:"昭昭......别皱眉。"他抬手想碰她的眉峰,却在半途无力垂落。
他说话的声音像风中的残烛,微弱却执拗。
林昭抓住他的手,按在自己脸上。
她的眼皮轻轻闭上,感受着他掌心残留的余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