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家沟徐先生渡劫成仙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,乘着风雷的余威,一日之间便席卷了方圆数百里!
起初是临近村落胆大的猎户,亲眼目睹了那悬立半空、沐浴雷光、一声清叱便令天罚烟消云散的仙姿。消息传回,已是神乎其神。待得徐家沟本村乡民信誓旦旦地描述那晚“仙人抚顶”、“仙音驱雷”的奇景,并指天发誓亲眼见到徐先生渡劫后,焦黑尽褪,肌肤如玉,连满头鹤发都隐隐透出光泽,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三十岁……这便彻底点燃了所有听闻者的狂热。
仙!这是真真切切的仙迹!就在身边!
于是,自第二日起,通往徐家沟那原本泥泞的乡间小道上,车马便络绎不绝,尘土飞扬。
最先抵达的是临近乡镇的乡绅地主。他们或乘着装饰一新的马车,或骑着高头大马,带着成箱的绫罗绸缎、金银器皿、珍稀药材,甚至还有牵着活羊、肥猪作为贺礼的。个个脸上堆满了谦卑又热切的笑容,眼神深处藏着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攀附之心。他们远远便下了车马,步行至祠堂附近,对着那看似寻常的院落大门深深作揖,口称“拜见徐仙长”,姿态放得极低。
紧随其后的是县衙的官吏。县令大人亲自来了,穿着簇新的官袍,坐着四人抬的青呢小轿,师爷、主簿、衙役紧随其后,抬着“恭贺仙缘”、“福泽桑梓”的大红牌匾和官封的贺仪。县令大人脸上努力维持着官威,但眼底的震撼与一丝惶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。他下轿后,对着祠堂方向遥遥一礼,姿态比面对知府大人时还要恭敬几分。仙凡之别,此刻无比清晰。
更有闻风而来的江湖豪客、落魄书生、行商坐贾,甚至一些气息晦涩、眼神闪烁的所谓“奇人异士”。他们或为瞻仰仙颜,或为碰碰运气求取仙缘,或纯粹看个热闹,将小小的徐家沟挤得水泄不通。村中道路两旁,临时支起的茶摊、小吃摊生意火爆,喧闹的人声彻底打破了山村往日的宁静。
面对这突如其来的、足以让任何凡俗家族惶恐不安的“盛况”,祠堂小院内的气氛却显得异常平静。
徐正阳站在院中,负手而立。筑基功成,脱胎换骨。他原本因修炼万魂幡和早年忧患而略显沧桑、约莫六十许的面容,此刻竟如同被时光之河逆流冲刷!深刻的皱纹变得浅淡,松弛的皮肤重新变得紧致而有光泽,虽仍是鹤发如银,但那银丝之中却隐隐流转着玉质般的光泽,非但不显老态,反添几分出尘的仙韵。整个人看去,赫然便如三十岁许的英挺青年,只是那双深邃眼眸中沉淀的沧桑与智慧,却又远超这个年纪。
“正阳哥,这…外面的人…”林秀儿抱着小清瑶,看着院墙外人头攒动、喧嚣震天的景象,眼中带着一丝忧虑。她虽知丈夫已成仙人,但骤然面对如此阵仗,依旧有些无措。
徐正阳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外黑压压的人群,淡淡道:“无妨。仙凡有别,但亦在红尘。我徐家虽非大族,既居于此,便当有此担当。”他转向早已激动得手足无措、被这泼天富贵和仙缘砸晕的徐家几位叔伯族人(这些日子已被妥善安置在村中)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:“吩咐下去,开祠堂,摆流水席。不拘门户,无论远近,凡至徐家沟贺我者,皆可入席。席开三日三夜,酒肉管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