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声是陆青璇，她落地的姿势稍好，但依旧狼狈地滚了几圈，才勉强停下。
“咳…咳咳…”顾星辰艰难地把头从那片滑腻冰冷的“地面”上拔出来，吐掉嘴里的沙子——没错，是沙子，一种呈现出诡异暗银色、颗粒异常均匀、触手冰冷、还带着微弱空间波动的沙子。
他喘着粗气，像条离水的鱼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艰难地聚焦。
入目之处，是一片无垠的死寂。
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，没有日月星辰，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灰暗天幕，低低地压迫下来。空气稀薄得可怕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干涩的痛感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铁锈、尘埃和某种古老腐朽的奇异味道。脚下，是看不到边际的暗银色沙海，沙粒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，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那灰蒙蒙的、扭曲的地平线。
远处，巨大的、形态扭曲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巨兽，在沙海中半掩半埋。有的像是断裂的山峰，切口平滑如镜；有的像是巨大舰船的残骸，布满奇异的蚀孔；甚至还有一座倒悬的、只剩下骨架的巨塔，塔尖深深插入沙海，塔基却诡异地指向灰暗的天空。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被时间彻底遗忘、被法则彻底抛弃的荒凉与孤寂。
这里，就是归墟？天道意志的盲区？
“石蛮！青璇！”顾星辰挣扎着坐起，顾不上全身骨头都在呻吟抗议，急切地看向同伴。
石蛮就趴在他旁边，巨大的岩石身躯像一座崩塌的小山。他胸膛上那几个被暗金副炮洞穿的焦黑大洞触目惊心，边缘的岩石呈现出熔融后又凝固的琉璃状，暗金色的“神血”如同粘稠的岩浆，还在缓慢地往外渗，在冰冷的银沙上嗤嗤作响，蒸腾起带着硫磺味的白烟。他体表原本亮起的暗金岩纹彻底黯淡，混沌灰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，巨大的岩石头颅无力地歪在沙地上，那双混沌暗金的巨瞳半闭着，只有极其微弱的生命波动还在艰难维系。磐岳甲胄的虚影早已破碎消散，只剩下残存的、若有若无的厚重意韵，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。
“父…神…”石蛮巨大的岩石嘴唇艰难地翕动了一下，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沙粒流动的簌簌声淹没。他试图抬起巨大的岩石手掌，但只微微动了一根手指，便彻底失去了力气。
“别动！省点力气！”顾星辰心头一紧，声音嘶哑地低吼。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，想爬过去查看，身体却像灌满了铅，稍微一动，丹田处就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剧痛。
另一边，陆青璇单膝跪地，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。她脸色惨白如纸，嘴角还残留着血迹，眉心那点深紫色的光华黯淡到了极点，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。紫华燃心灯悬浮在她身前，灯焰微弱地跳动着，散发出的温润紫光范围缩小到只能勉强笼罩她自身，而且光芒极其不稳定，时明时灭。她看着顾星辰和石蛮的惨状，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深深的疲惫。
“星辰…石蛮他…”陆青璇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，她艰难地抬起手，想再次催动紫华燃心灯。
“别！青璇！”顾星辰立刻喝止，“你的灯不能再动了！本源有损！”
他太清楚紫华燃心灯的状态了，之前强行爆发“净世冰莲”对抗副炮阵列，又透支力量护持他，这盏神秘古灯的消耗已经到了极限。再强行催动，恐怕会伤及根本，甚至灯毁人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