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，像是在归墟的墨汁里沉沦了万年，又像是只在黑暗的冰面上打了个滑。
顾星辰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“饿”给强行拽回现实的。不是肚子饿，是全身的经脉、骨头、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凄厉的哀嚎，疯狂叫嚣着需要能量！混沌不灭金丹像个被掏空了内脏的空壳，在干涸的丹田气海里死气沉沉地悬着，表面布满了比之前更加细密的裂痕，原本磅礴的混沌丹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只剩下几缕倔强的灰芒在艰难地维持着旋转，那速度慢得让人心碎。
“警告！主体能量储备低于5%！混沌本源严重透支！金丹结构濒临崩溃！外部环境检测：高浓度归墟浊气、中度法则乱流、未知空间波动干扰…威胁等级：高！”金丹那有气无力的警报声在识海里回荡，像只快没电的蚊子哼哼。
“闭嘴…老子…知道…”顾星辰连在识海里骂娘的力气都快没了。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丢进归墟腌了几百年的破抹布，又咸又涩还沾满了粘稠的污泥（归墟浊气），稍微动一下念头，神魂深处就传来被亿万根烧红钢针攒刺的剧痛——那是被“秩序归零之光”边缘擦中的后遗症，那股代表着天道抹杀意志的冰冷意韵如同跗骨之蛆，还在顽固地侵蚀着他的本源。
他艰难地“睁开”内视之眼。
好家伙，这哪是身体，分明是刚被拆迁队光顾过的危房现场！经脉寸寸断裂，像被野狗啃过的烂麻绳；骨头布满了细密的裂纹，闪烁着不祥的暗金色泽（归零之光残留）；肌肉组织大面积碳化坏死；胸口那个被擦中的地方更是一片狼藉，皮肉焦黑翻卷，深可见骨，残留的炽白湮灭气息还在滋滋作响，顽强地阻止着任何形式的自愈，像是焊死了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“真他娘的…涮过头了…”顾星辰痛得直抽冷气。他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混沌丹气去冲刷胸口的创伤，结果丹气刚碰到那炽白湮灭气息，就像冷水泼进了滚油锅，“嗤啦”一声，湮灭气息没见少，那缕可怜的丹气倒先被蒸发得干干净净，顺带又给他神魂来了一记狠的！
“嘶——！”顾星辰疼得差点当场去世。
“父…父神…你…醒了？”一个瓮声瓮气、虚弱得像石头摩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，带着浓重的困倦和石头特有的憨厚。
顾星辰艰难地转动眼珠（物理意义上的转动都疼），映入眼帘的是石蛮那惨不忍睹的巨大岩石身躯。
好家伙，这位比他还惨烈！
原本小山般敦实的身躯，此刻像被熊孩子用榔头狠狠敲了八百遍的劣质石雕。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痕遍布全身，最深的地方几乎能看到内部流淌的、黯淡无光的暗金色“岩石血液”。左肋那个被空间碎片撕开的大洞更是触目惊心，边缘犬牙交错，残留着狂暴的空间切割意韵和法则乱流，阻止着岩石的自我弥合。他体表那些古老的暗金岩纹，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，时明时灭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。巨大的岩石脑袋歪在一边，混沌暗金的巨瞳半开半阖，里面充满了疲惫和岩石崩解般的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