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她不是盗贼?”
“她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不该只听周芝一人而言。”
“阿娘是在骗我?”
“我以为,一个人至少要弄懂自己是谁,你该去想一想。”
“我自己是谁?”皎然一愣,“我是会英门收养的一个盗贼的女儿,这不对吗?”
盗贼?多年过去,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,咬着糖饼不断喊着好烫好烫的女子,在她最爱的人口中,竟变成了这两个字。
她额间的花钿似还在阳光下微微发光,她的唇似还在对他笑,她的手那么柔软,轻轻揉着他的顶发,将他背在身后玩大马背人。
她的紫色衣裙带着香风,走到哪里都让人忍不住看她。
眼睛一眨,就有一个坏主意出来,兄长和他,当真是她的小尾巴,愿意一辈子跟在她后头打转。
叫她一辈子——姑姑。
他的姑姑,那样快活的一个人,自在胜过和煦的春风,到了后来,也清冷如北风了。
最后一次见她,日头要落下去,她素衣无钗环,散着长发,回身看了他一眼,院子里夕阳也快全退了,照得亭子顶上一块唯留下些金光,高高的树梢也染了点金色。
可那光太高了,她站在夕阳映不到的地方,在黑暗和光明的中间,良久地看了他最后一眼。
他多么想要阻止她,时至今日,他依然会午夜梦回,心神不定,他这一生后悔之事不算多,姑姑这一件,尤让他悔恨痛苦。
“弄清你的来时路,再想日后。”柴彻说道。
“你知道我生母是谁?”
“不过是猜,也许你并非她的孩子。”
“就算是你猜测的,也都告诉我。”
“《高山寿》。我只能告诉你,你母亲是为它而死。”
“又是这本破书,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为它打转?”
“等你找到它,你就知道你母亲到底是谁,你又是谁了。”
“《高山寿》已被穆衿和我阿娘带走了,现在我和会英门已然决裂,你是要我再回去抢回来?”
柴彻道当然不是,“他们没能带走。”
“那现在秘籍在哪里?”
“还在都督府,可具体在哪里,我也全然不晓。”
白费功夫,全都是白费功夫,无论是她潜入都督府还是婚礼之时进入密室,全都是白费功夫了。
“皎然。”眉婉儿在林中不远处叫她,“回来吧。”
皎然回头一看,“怎么了,婉儿?”
“你师姐,出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