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墙之内,时间失去了刻度。唯有洼地深处墨黑寒潭升腾的森白寒气,如同亘古不息的亡魂吐息,无声地渲染着这片冻结的领域。冰墙粗糙的棱角折射着幽蓝光泽,将狭小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。
毛毛巨大的身躯依旧伏卧,如同沉眠的山峦。金红色的鳞片黯淡,胸腹那道狰狞伤口边缘凝结的暗红冰晶,在幽暗中如同干涸的血泪。粗重的呼吸悠长而微弱,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耗尽全身气力,将洼地冰冷的空气艰难纳入枯竭的肺腑。含在巨大獠牙间的玄黑寒玉莲苞,如同一个沉默的枢纽,散发着柔和的吸力,将周遭刺骨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抽离、凝聚,在它口中形成一个微型的冰寒漩涡,勉强护住了头颅要害不被酷烈寒意彻底冻结。
然而,这只是杯水车薪。麒麟本源枯涸,如同油尽的灯芯。那点从口中莲苞散逸出的微弱暖意(隔绝了部分寒气侵袭后的相对暖意),根本无法驱散四肢百骸、五脏六腑深处那彻骨的冰冷与虚弱。每一次心跳都沉重滞涩,每一次血液流淌都如同冰河挪移。本源之火,微弱得几近熄灭。
蜷缩在它巨大前肢与胸腹鳞片夹角里的欧阳奚旺,乌溜溜的大眼睛如同寒潭中的黑曜石,清澈、沉静,再无半分属于稚童的懵懂慌乱。他小小的身体紧贴着毛毛冰冷的鳞甲,温润如玉的掌心,稳稳地、持续地按在它胸腹伤口边缘寸许的位置。
掌心之下,精纯温和的混沌气流,混合着胸前叶笛渡来的草木生机,如同最坚韧的涓涓细流,小心翼翼地、源源不断地注入毛毛枯竭的经脉。这气流温润如玉,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包容与坚韧生机,是混沌初开的馈赠,是仙体初成的本源之力。
“…呜…”(…痒…暖…)巨大的意念在沉寂的意识海中泛起一丝微澜。那注入的混沌气流所过之处,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最温柔的春雨。枯竭萎缩的经脉贪婪地吮吸着这蕴含着混沌生机的暖流,如同干瘪的海绵重新充盈。深入骨髓的冰冷与麻痹感被一点点驱散、融化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神魂的、难以言喻的麻痒与舒泰。
尤其是胸腹那道狰狞伤口附近!被寒气冻结、撕裂的肌理,在这混沌生机的滋养下,传来阵阵细微却清晰的麻痒!那是新的肉芽在萌发,断裂的细微经络在重新续接!暗红色的冰晶悄然融化,渗出的不再是污浊的血水,而是带着淡淡金红色泽的、蕴含着微弱生机的液体,迅速在伤口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、坚韧的暗红色血痂!
这变化极其细微,却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,给了毛毛巨大的求生意志以莫大的支撑!
“咿呀…毛毛…别睡…”纯净的意念带着清晰的指令,如同清泉滴落寒潭,在毛毛混沌的意识海中激起涟漪。奚旺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,按在鳞片上的小手更加用力,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毛毛巨大的熔金眼眸,试图唤醒那沉沦的意志:“…运转…毛毛…的…火…像…嘤嘤怪…引气…那样…”
运转真火?毛毛巨大的意念泛起苦涩的涟漪。暖毛毛我…何尝不想?本源枯竭,真火之种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强行催动?只会加速它的消亡…
然而,就在这念头升起的刹那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