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音带着女眷们径直回了厢房。青鸟因伤势未愈,加之御常寺的通缉令仍在,三十娘特意嘱咐他留在房中。樊铁生等人用膳时,特意让厨房备了几样清淡小菜,亲自送到楼上。待众人酒足饭饱,都不约而同地聚到了青鸟房中。
烛影摇红中,男儿们或倚或坐,从江湖轶事聊到边关战事,越说越是投机。青鸟斜靠在床榻上,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。直到打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,众人才惊觉已是三更时分。临别时,青鸟低声唤住樊铁生,两人耳语几句后,樊铁生拍着胸膛道:"包在我身上!"
送走众人后,青鸟轻轻合上房门。他踱到窗前,望着街上渐次熄灭的灯火。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声,衬得夜色愈发寂静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,思绪却飘向了远方——凤鸣和凤锦此刻是否安好?江州之行又会有怎样的际遇?
胸口的伤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,青鸟蹙眉回到床榻。盘膝尝试调息,却总在关键时刻气息紊乱。几次三番后,他苦笑着睁开眼,烛光在他清瘦的面容上投下摇曳的阴影。"也罢,"他轻声自语,"既然天意如此,便先养好伤再说。"窗外,最后一盏灯笼也熄灭了,只剩下满天星斗沉默地注视着这座安睡的小城。
晨光微熹,薄雾如纱,客栈的檐角还挂着未散的露水。樊铁生早已带着伙计们在院中忙碌起来,检查车辕、紧束马鞍,粗粝的掌心拍打着马背,低声安抚着躁动的牲口。待到辰时,众人陆续聚到客栈大堂,热腾腾的粥饭与胡饼已摆上桌,众人匆匆用过早膳,便各自收拾行装。
青鸟他们各自在房中用过樊铁生等人送来的早膳——一碗温热的粟米粥,几碟清爽的腌菜,还有刚出炉的胡饼,酥香扑鼻。待收拾妥当,众人下楼时,街道上已是一片忙碌。
青鸟抬眼望去,车队已整齐列在道旁,马儿喷着白气,蹄子不耐地刨着地面。樊铁生正站在马车旁,手里攥着缰绳,见东家走上前,咧嘴一笑:“东家,都备好了,随时可上路。”
雪音略一颔首,纤纤玉指轻拢鬓边散落的青丝。桃儿见状连忙上前,一手虚扶着她的臂弯,一手撩起车帘。待雪音款款入内,桃儿才提着裙裾轻巧地跃上车辕,临进车厢前还不忘回头张望,确认众人皆已就位。车帘垂落的瞬间,隐约可见雪音端坐的身影映在素纱窗幔上,宛如一幅工笔仕女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