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蝶突然握住他缠满绷带的手腕。她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用蜜蜡封存的草药膏,是三年前在江南码头,一位老郎中塞给她的,说能治“铁烙火烫之伤”。此刻她用指尖蘸着膏体,仔细涂抹在他渗血的箭伤周围,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蝶翼:“当年你在洛阳城替我挡的那记十字镖,伤口也是这么深。”
杨延昭的喉结动了动。他想起那个雪夜,灵蝶也是这样跪在破庙里,用冻得发红的手指为他包扎伤口,火光在她睫毛上跳动,像极了此刻洞口摇曳的晨光。“下去吧。”他反手将藤蔓缠在两人手腕上,“记住,无论看到什么,都别松开我的手。”
下降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漫长。岩壁上布满凿刻的凹槽,里面嵌着早已熄灭的油灯,灯座上刻着圣十字会的荆棘徽记。灵蝶数到第七十三级凹槽时,鼻尖突然钻进一股熟悉的甜香——是曼陀罗花的味道,三年前父亲尸体旁就摆满了这种花,白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血。
“小心脚下。”杨延昭突然顿住身形。灵蝶低头,看见下方丈许处的平台上,铺着层厚厚的白色花瓣,花瓣间隐约露出金属的反光。她想起羊皮卷末尾的批注:“祭坛三阶,以蝶骨为阶,以曼陀罗为毯。”
他们落在平台上时,花瓣发出细碎的碎裂声,像是踩碎了无数干枯的蝶翼。灵蝶弯腰拾起一片花瓣,背面竟用朱砂画着极小的十字,与父亲玉佩夹层里的符号一模一样。“这些不是真花。”她指尖用力,花瓣应声碎裂,露出里面黑色的粉末,“是用骨灰混合蜂蜡做的。”
杨延昭突然按住她的肩膀。他拔出长剑指向平台尽头的阴影——那里立着尊人形石像,披着圣十字会的黑袍,兜帽下的面孔却是空的,黑洞洞的眼眶里积着厚厚的灰尘。石像底座刻着行拉丁文,灵蝶认得其中几个词,是“背叛者”与“永恒封印”的意思。
“像极了圣十字会档案室里的通缉令。”杨延昭用剑尖挑起石像的黑袍,露出背后的烙印——那是个被十字贯穿的蝴蝶图案,与面具人脖颈上的刺青如出一辙。“他们把叛徒做成石像,立在祭坛入口。”
灵蝶的指尖突然发凉。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块碎布,上面就印着同样的烙印。当时她以为是圣十字会的刑罚标记,此刻才惊觉,那图案的蝴蝶翅膀,与自己玉佩上的纹路完全吻合。
第二阶平台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。这里更像是间兵器库,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十字镖与锁链,链环内侧布满倒刺,阳光从上方洞口斜射进来,在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,像极了张开的捕蝶网。正中央摆着张石桌,上面铺着张人皮,皮肤被硝制得发白,上面用朱砂画满了经络,心脏的位置赫然是个十字形的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