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白了,杜泽谦就是说给他这位才学出众的人听的。
我骂你,但只有你一个人能听懂。因为你足够有才,所以脑子会自动解出真正的含义。
这是多么诛心的行为!
阮仪还从来没遇到这种对手。
在京城时,身边的所谓才子大多端着姿态。尽管互相之间谁也不服谁,但在明面上,分歧争论基本都是点到即止。
又因为大家都好面子,谁也不会愿意把各种溢美之言放到别人身上。
这就导致了,阮仪经历过的那些所谓争论,还是太过于文雅了些。
比杜泽谦文采好的,没他能拉下脸。比他脸皮厚的,又没有他嘴巴利落。
且他又极其会煽动情绪,寥寥数语便将众人拉到他的立场。
阮仪的脸色越来越黑,心里对杜泽谦的忌惮越来越重。
这个人,若将来入了官场,绝对是个言官的好苗子。
况且你来我往这一阵打机锋,阮仪发现杜泽谦的学识水平远超乡试水准。即便是放到会试中,多半也是排在前列的。
就算不及顶尖这几个,也仅次一筹而已。
若是他写文章论政务的水平再高些,会试之时便又多出一名劲敌。
阮仪一向是个狂傲的性子,平时最不服输,被杜泽谦一通言语阻拦之后,耐心很快就消失了。
一时激动口不择言,直接说了一句,“果然是乡野不毛之地,净出胡搅蛮缠的人。”
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,旁观半晌已逐渐被阮仪的学识折服的临台府学子,瞬间对他怒目而视。
“小子狂妄!”
“瞧不起谁啊!京城来的了不起啊?”
“谁胡搅蛮缠?明明是你先嘲讽这几位的吧?我们可都看见了。”
……
整个大堂近百号人,对阮仪群起而攻之。
虽然只是言语上的纷争,可他一张嘴又怎么能敌得过一百张嘴。
各种乱七八糟的指责,噼里啪啦砸了他满头满脸,就差被人指着鼻子骂了。
而在此时,杜泽谦已经后退几步回到吕天丰和于丘的身边,唇边噙着微笑静静地看戏。
吕天丰的心情变化可谓是一波三折。
先是气愤,然后是疑惑,之后是佩服,而现在,已经变成了对阮仪的同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