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杜泽谦把东西取出来,耿通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,眉头不再紧皱,严肃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容。
“……一切就拜托你了……”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歪头触地向杜泽谦做了一个类似磕头的动作,“多谢……”
“万万不可,大人折煞学生了。”杜泽谦急忙去搀扶,触手却觉得不对劲。
“耿大人?耿大人?”
连叫了好几声,耿通依然双眼紧闭浑身瘫软毫无反应。
手指放在他鼻子下一试,已然没有了气息。
罗明珠心头重重一跳,“耿大人他……”
杜泽谦没说话,只是满脸沉痛摇了摇头。
他看向掌心。
用蜡封口的竹管上沾着脓血,一片狼藉看不出原色,还散发着隐隐约约的臭味。
本该觉得恶心的东西,握在手里却让他觉得滚烫又沉重。
……
官道旁一处不惹人注意的小树林里,耿通的遗体被放置在一个浅坑中。
杜泽谦已为他简单整理了遗容,脱下那身破烂的乞丐装,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书生袍。
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,避免暴露证据的存在,耿通的遗体只能就地掩埋。
没有棺材,连一块芦席也没有。
甚至为了节省时间避免引起过路人的怀疑,连坑都来不及挖得更深一点。
他们能做的,仅仅是不让他曝尸荒野。
罗明珠叹了一口气,“填土吧,咱们该走了。”
杜泽谦点点头,找了一块石头塞进耿通的手心。
坚石昭义骨,黄土掩忠魂。
放一块石头做标记,来日他的家人收敛尸骨时,也好确认身份。
两人迅速填平土坑,捡了些杂草碎石洒在上边以作掩饰,并在附近的几棵树上凿了一些乱七八糟不会惹人注意的记号。
三拜之后,两人转身离开。
临上马车前,罗明珠安慰情绪低落的杜泽谦。
“不要多想了,耿大人的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,能在死前把证据托付给你,他一定很高兴。”
“他的心愿是家国安定,让那些通敌叛国的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,你帮他做好这件事,他在九泉之下就可以瞑目了。”
杜泽谦点点头握紧罗明珠的手,“我知道,你不必担心。我只是有些惋惜,世上又少了一个好官。”
“你知道吗,在他被贬官离京之后不久,原本被判秋后问斩的陈国公世子改判了流放,不到两年就以立下大功的名义免罪回京,想必如今依然是锦衣玉食、风光无限。”
“而耿大人他……唉……”
罗明珠回头望向小树林,久久无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