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泽谦若是有能力解决自然是好,若他也没有能力反抗,那她一定会劝他接受现实。
与长相厮守的感情相比,活着才是最重要的。
明明罗明珠是笑着的,可杜泽谦却觉得她一点也不高兴。
就像刚来京城在客栈时,她因为一句无心之言被他劝告,那一刻她的神情跟此刻是一样的。
好像离他很远很远。
心底那股恐慌的感觉又上来了,杜泽谦紧紧抱住罗明珠,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,明珠,不会的。”
说的话也像是在开玩笑,她说的都是真心话。
……
八岁那年,她跟着爹娘逃荒到这里。一斗麦子,爹娘就把她卖给了王家做童养媳,从此杳无音信。
干最多的活,吃最少的饭,穿最破的衣,还要承受婆婆的打骂和王家两兄弟的欺负,无人撑腰的她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。
只有老实听话,她才能少吃些苦头。
原想着等王家大郎长大,跟他成亲圆房生儿育女之后,她的日子多少能好过一点。
没想到拜堂成亲那天,洞房还没入,喝醉酒的王大郎就脚滑跌进茅坑里呛死了。
新婚当天死了男人,婆婆嫌她是克夫晦气的丧门星,对她越发苛刻刁难,可着劲地使唤她干活,见不得她有半刻清闲。
小叔子有样学样,对她呼来喝去,半分尊重也没有。
无家可归,无处可去,无人撑腰,除了忍受磋磨艰难活下去,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。
见方巧云只低着头不吭声,李槐花狠狠甩了个白眼。
“杵在那当门神呐!还不快去做饭!贱命丫头一个,当自己是金贵的少奶奶不成!
“见天就知道偷懒,眼睛里看不到半点活,戳一手指头才知道动一下,还赶不上那河里的王八伶俐!摊上你这个丧门星,我们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!”
挨了劈头盖脸一顿责骂,方巧云心里难受却不敢还嘴,忍着委屈急忙走向灶房。
“晦气东西,想吃白饭门儿都没有。”李槐花咳出一口痰,呸的一声吐在地上,翻着白眼撇着嘴扭身回屋补眠。
灶房里,方巧云麻利地刷锅煮饭。
半勺米一瓢水,加上剁细的青菜碎,再放一捏盐搅合均匀。菜粥上面搭篦子,摆上昨日烙的粗麦饼。扣上锅盖,她坐到小木墩上添柴。
柴火在灶膛里噼啪炸开,崩落在手背上的火星子被她随意拂去,平静到近乎麻木的双眸里,仿佛有两团晶莹的火焰在跳跃燃烧。
方巧云想问问老天爷,为什么她这样命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