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顺适时地闭上嘴,知道此刻多说无益。他看着莎车王来回踱步,锦缎上的金线凤凰在烛火下明明灭灭,像极了这位国王摇摆不定的心思。
当晚,莎车王的寝宫烛火彻夜未熄。他将蜀锦凤凰纹铺在床榻上,指尖一遍遍划过金线绣成的羽翼。月光透过琉璃窗照进来,在锦缎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那些金线仿佛活了过来,在他眼前织出南道商路的繁华景象 —— 骆驼队绵延不绝,波斯商人用金币换取丝绸,莎车的税吏将一箱箱珠宝抬进王宫。
“王上,” 心腹大臣帖木儿悄声走进来,手里捧着刚算好的账目,“若能垄断南道商税,再用黄巾军的织机改良丝绸,不出三年,莎车必能富甲西域。到那时,龟兹又算得了什么?”
莎车王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胶着在蜀锦上。他想起十年前,白霸借着匈奴的势力,强行夺走了莎车在北道的三个商站,还逼他献上最疼爱的女儿去和亲。那笔账,他一直记在心里。
“可白霸毕竟有五万联军。” 莎车王的声音带着犹豫,“黄巾军虽勇,却远在河西,一旦战事胶着……”
“联军不过是一盘散沙。” 帖木儿将账目放在案上,上面用朱砂标着龟兹与焉耆的粮草消耗,“黑风谷一战,他们至少折损了八千精锐,现在粮草只够支撑一个月。黄巾军却有莎车的南道补给,此消彼长,胜负早已分明。” 他凑近一步,声音压得更低,“何况,我们只是开放商路,并未出兵助战,即便黄巾军失利,白霸也挑不出错处。”
这句话彻底打消了莎车王的顾虑。他猛地从床榻上站起,蜀锦从身上滑落,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诱惑的光芒。“传我令,”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,“让西城门的守将今夜换岗时,给黄巾军的粮草队放行。告诉他们,莎车的骆驼可以租给黄巾军,价格按市价算。”
帖木儿刚要领命,却被莎车王叫住:“等等,把那箱羊脂玉佩拿来。” 他从中挑出最温润的一块,用锦缎包好,“你亲自送去黄巾军营地,就说…… 莎车愿与黄巾军共商南道之事。”
帖木儿离开后,莎车王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天边的残月。他知道,自己这一步棋走得有多险 —— 若是押对了,莎车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繁华;若是押错了,恐怕连亡国都来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