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国盛宴的庆典,总共持续九日。
然而,在第三夜的狂欢落下帷幕之后,红铁龙的身影已经从喧嚣的宴会主场上消失不见了。
那些繁琐的应酬外交,被他全数交付给了铁龙索罗格。
对于难以揣测,喜怒...
风卷残云,夜未尽。
陈烬跪在屋中,血顺着右臂的鳞化边缘滴落,在地面汇聚成一片暗红。他的呼吸粗重如兽,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烧红的铁块,肺腑间灼痛难忍。那枚【焚世】雏印仍在眉心旋转,热度不减,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焚为灰烬。
但他没有倒下。
门外的灰袍人被钉在墙上,左肩贯穿处焦黑一片,绿焰早已熄灭,只剩下一缕腐臭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。他双眼翻白,意识尚存,却无法动弹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本该死于今夜的少年缓缓站起,一步一血印地走向自己。
“你说……林渊带来了毁灭?”陈烬声音嘶哑,像是砂砾磨过喉咙,“可我看到的,是他身后站着无数抬头看天的人。”
他抬起手,指尖泛起一丝金焰,轻轻点在灰袍人额前。
“现在,轮到你感受‘真实’了。”
精神冲击再度涌入??这一次不再是被动承受记忆碎片,而是主动撕裂!陈烬以刚刚觉醒的龙魂之力,逆向侵入对方识海,如同持刀闯入一座封闭百年的古墓。
画面炸开:
一座悬浮于虚空的巨大宫殿,通体由银白色晶体构筑,十二根柱子环绕中央王座,每一根柱上刻着一枚龙印的名字。那是“秩序庭”??世界真正的统治者所在。他们自称“守序使”的上级,实则是规则本身的具象化身。他们不杀人,但他们决定谁可以活着、谁必须被抹除。
而在最深处的记忆里,陈烬看到了一段禁忌影像:
三百年前,林渊并未战死。
他在最后一战中主动破碎七印,将自身灵魂与龙魂融合,化作一道封印之链,镇压了自维度裂缝中涌出的混沌本源。他不是失败者,他是牺牲者。而“秩序庭”为了掩盖真相,对外宣称其为“乱世之灾”,将其名字从历史中剔除,并立下铁律:凡突破四级者,皆视为威胁,格杀勿论。
更可怕的是,所谓的“四级瓶颈”,根本就是人为制造的枷锁!
每一名修炼者达到四级巅峰时,体内都会触发一种隐性符文??那是“秩序庭”通过天地灵气悄然植入的禁制。一旦试图跨越界限,禁制便会引爆经脉,使人爆体而亡,或沦为失去理智的“堕灵者”。而那些被传颂为“走火入魔”的天才,其实都是真正触碰到自由边缘的先行者。
林渊是唯一一个靠自我意志强行冲破禁制的存在,代价是肉身崩解、灵魂离散。
可如今,这禁制依旧笼罩着整个世界,如同一张无形巨网,困住所有渴望飞翔的生命。
“所以你们怕的不是混乱……”陈烬松开手,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们怕的是有人再次点燃那团火。”
灰袍人嘴角溢血,艰难开口:“你不明白……混沌比死亡更可怕。它会吞噬意义,扭曲因果,连记忆都能篡改。林渊封印的是‘虚无之种’,一旦它复苏,不只是这个世界,连其他平行维度也将归于寂静。”
“那就让我也看看。”陈烬冷笑,“看看你们口中的‘守护’,到底守护了什么?是活人的尊严,还是死者的谎言?”
他转身不再看那人一眼,而是望向窗外。
天边微亮,晨曦初露。
可就在这黎明将至之际,整片天空忽然扭曲了一下。
云层裂开,一道猩红色的光柱自高空垂落,直击自由之碑方向。紧接着,大地震动,远方传来轰然巨响,仿佛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苏醒。
陈烬瞳孔骤缩。
他知道,这不是自然现象。
这是“清零计划”启动的征兆。
传说中,“秩序庭”掌握着一种终极手段??当某个区域出现不可控的逆命波动时,便会降下“净世雷罚”,将方圆千里内的一切生命、能量、甚至时间流速尽数归零。历史上已有三座城市因此消失,连废墟都不曾留下。
而现在,目标正是这里??这个孕育出新一代“逆命者”的小镇。
“来不及了……”陈烬咬牙,“必须离开。”
他最后看了眼桌上的信纸,那行【第一试炼:活过今夜】已彻底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文字浮现:
【第二试炼:点燃他人之火。】
他怔住。
原来“试炼”并非只关乎生死,而是关于影响。
你不仅要活下去,还要让别人也想站起来。
他猛地抓起地上那支染血的断笔,塞进怀中。这是他唯一的武器,也是最初的誓言。然后他冲出房门,迎着越来越强的血腥风浪奔去。
街道空无一人,家家户户紧闭门窗,仿佛早已预知灾难降临。但陈烬知道,还有人在。
矿工的女儿小禾还躲在地窖里;
独臂老铁匠阿九还在炉前打铁,哪怕双手早已烫得溃烂;
瞎眼婆婆每日清晨仍会在门口摆一碗清水,说是“留给迷路的魂”。
这些人从未修炼过,也不懂什么四级五级,但他们活得比谁都清醒。
陈烬一家家敲门,吼着让他们撤离。
起初无人回应。
直到他在老铁匠门前停下,拔出右臂上尚未完全退去的黑色鳞片,狠狠拍在铁砧上。
“听着!”他怒吼,“我不是怪物!我是陈烬!昨晚那个和你们一起吃饺子的孩子!如果你们不信我,那就看看这个??”
他撕开衣襟,露出胸口那道仍在渗血的伤口,以及围绕伤口缓缓流转的赤色符印。
“这是我用自己的血换来的力量!不是偷来的,不是抢来的,是我亲手点燃的火!现在,有一群躲在高塔里的家伙要来烧掉我们的家,碾碎我们的梦!你们告诉我??你们愿意跪着等死吗?!”
沉默。
良久,铁门吱呀打开。
老铁匠拄着拐杖走出来,脸上布满皱纹,眼中却燃着火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他沙哑道,“我们不是牲畜,不需要被人圈养着过日子。”
他转身回屋,拿出一把从未示人的旧剑??剑鞘漆黑,上面隐约可见七个凹槽,形状竟与龙印完全一致!
“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东西。”他说,“他说总有一天,会有人回来取走它。我一直以为是在等林渊……但现在我觉得,也许是在等你。”
陈烬接过剑,手指轻抚剑身,刹那间,一股共鸣自心底升起。
这不是普通兵器。
这是“承愿之器”??唯有承载千万人希望之物,才能唤醒其真正形态。
他抬头环顾四周。
越来越多的门打开了。
人们走出屋子,眼神不再恐惧,而是带着一种久违的光。
小禾抱着一只破旧布偶跑出来:“陈哥哥,你要打坏人吗?我也想去!”
瞎眼婆婆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:“孩子,我虽看不见你,但我听得见你的心跳。那声音……和三十年前那个雪夜一样。”
三十年前,正是林渊最后一次现身的日子。
陈烬忽然明白。
所谓“点燃他人之火”,不是让他独自对抗世界,而是让这个世界,重新记起曾经有过一个人,敢于对命运说“不”。
他深吸一口气,举起断笔与旧剑,面向东方初升的太阳。
“所有人听着!”他大声道,“我不想当英雄!我不想背负什么使命!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?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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