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莹莹去年嫁的人,她夫君是个病秧子,长年卧病在床,夫家对她很不错。她自己......脾气不太好,虽然在农家,可家里的事情从不沾手,还是婆婆洗衣做饭伺候她。
这在当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大户人家的儿媳都没她命好。饶是如此,张莹莹也还不老实,暗地里和李华林勾勾缠缠,甚至连孩子都有了。
不过,她夫家那边一开始的悲愤过后,竟然没有戳穿她,认下了那个孩子。张莹莹跑出来做奶娘的这些日子里,那边还专门买了白米熬给孩子喝,照顾得极为精心。李家上门过继,他们还不太愿意,不过是碍于李家富贵的身份,这才不得不从。
“你胡说!”张莹莹不敢承认,咬牙切齿地道:“夫人,你家中是挺富贵,但也不能把这种脏水往我身上泼,你也是女人,应该知道女人的名声有多要紧,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,这分明是把我往死里逼。我跟你无冤无仇,还帮你照顾孩子,你就这么对我?”说到这里,她满脸都是泪:“早知你这么
恶毒,我说什么也不会接你们家的活计!”
越说越伤心,也越来越愤怒,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:“我是想赚点银子给我夫君抓药,结果你们竟然要我的命……………请大人明察,还民妇一个清白。”
最后,她冲着大人深深磕头,久久不起。
关于两人暗中来往的事,李华林自然不承认,大人没有证据,只得重新派人查访。
在这件事情上,楚云梨不好多言,她倒是可以直接指出知道二人关系的那些证人,可如此一来,难免会让大人怀疑于她………………万一大人认为是她找人做的伪证,加上李家父子还在外头周旋,她很容易被卷进去。
若被李家倒打一耙,说她污蔑人,那才是得不偿失。
楚云梨不怕自证清白,可她如今身子虚弱,家中老的老,小的小。罗父虚成那样,她怕自己一入大牢,他就承受不住打击倒下。
还是循序渐进,反正来日方长嘛。
李华林和稳婆当日被下了大狱。
至于张莹莹,大人暂时没有她和李华林暗中来往的证据,将她放了出来。不过,也放下了话,不许她离开府城。
走出公堂时,李家父子脸色很不好看。
罗父也差不多,整个人蔫蔫的,还是那句话,他是真的把李华林当做家人,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,可听到他亲自承认害死女儿,罗父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。
张莹莹面色煞白,跌跌撞撞往外走,路过楚云梨时,她再次道:“夫人,无论你信不信,我都还是要说,我和姑爷之间没有你说的那些事,我们俩是清白的。我有夫君,他虽然身子不好,但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他,你那些指证,我真的特别难受.......若不是我有个刚满月的孩子,就真的不想活了。”
说到后来,已然泣不成声。
围观众人看她哭得这般凄惨,再看向楚云梨的眼神都不对了。
楚云梨自然察觉得到众人不赞同的目光,隐约还有人暗地里议论说她欺负人。
“被夫君暗害,跟奶娘有何关系?简直疯狗似的,张嘴就咬人,这奶娘也太可怜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不过啊,这富贵人家的夫人就是如此,自己过得不顺心,就想让别人也不痛快。’
“你们倒是小点声,她都看过来了。”
还有人振振有词:“看又如何?我们又没乱说,大人还在呢,她本来就做错了......”
张莹莹见状,哭得愈发凄惨,连说自己命苦。更惹得众人纷纷怜惜她的遭遇。
楚云梨看向哭声悲凄的张莹莹:“如果我冤枉了你,回头一定亲自给你斟茶道歉,也会尽力弥补。你知道的,我不缺银子。如果你真的没有和李华林暗中来往,往后你男人的药钱有了着落,也不用再愁养孩子的花销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,又觉得罗梅娘应该不是发疯之下胡乱说话。毕竟,银子再多,那也是辛苦赚的,不至于拿着银子白白送人。
这个时候,众人忽然又想起来,罗家父女是出了名的善人,应该不会乱冤枉人。
于是,方才还认为张莹莹凄惨的众人,忽然又觉她挺幸运。
这么多人面前,罗家父女肯定说话算话。如果张莹莹当真清白,那个就是跟天上掉馅饼砸到怀里似的......罗家那么富裕,随便从指缝间漏一点,也够普通人花用许久了。
楚云梨扶着罗父上了马车。
另一边,李家父子也准备离开,二人站在马车前商量了许久,看到罗家父女似乎要走了,李父急忙奔了过去。
“亲家,你要保重身体。”
罗父心中深恨李华林的狠毒,如果不是女儿命大,罗佳祖孙三人都要交代在他手中。
杀身之仇,不共戴天!
罗父面对李家人时,面色就不太好:“李老爷慎言,咱们如今已经不再是儿女亲家,我也高攀不起。我好不好,不关你的事,不需要你来问候,也不用你操心。你二位若真想为了我好,那就离我远一点。”
话里话外都是疏离之意。
李父心头一个咯噔,如果可以的话,他还是想把儿子救出来。毕竟,生意人名声要紧,他家有个杀人犯的事情传出去,日后生意还怎么做?
因此,他按捺住心头的烦躁主动上前示好。罗父往日里是个老好人,他以为事情会很顺利......结果,儿子做的事,到底是惹恼了老丈人。
楚云梨将罗父安顿好,道:“李老爷,你若是想为儿子奔走,那还是赶紧去找别人求情,我还是那句话,除非他剖腹一次或是去死,不然,我绝不会原谅他!”
李父面色难看,却也不敢发作,急忙道:“华林到底是你孩子的爹,你若亲自将他送入大牢,孩子长大后会怎么看你?说不准会恨你......”
楚云梨打断他:“你是在逼我将孩子撵出去?要不,我给你送来?”
李父:“......”
可事到如今,他还有得选吗?
他点了点头,赌的就是罗梅娘的胆小。
楚云梨颔首:“那挺好的,稳婆已经去了牢中,稍后我去找个屠夫......”说到这里,她皱了皱眉:“屠夫是杀猪的,应该不敢对人下毒手。再多的银子,大概也请不到人。”
听她碎碎念,李华林以为她打了退堂鼓,心中一喜:“那你来!”
楚云梨沉吟了下,为难地道:“可我不想背上一个杀人的名声。这样吧,咱们立字为据,写明你找稳婆要我性命后心生愧疚,甘愿让我剖腹解气,然后我再动手,如何?”
*****:“......“
他再次咬牙,干脆答应了下来。
若是不答应,父女俩即刻就要去衙门。兴许他今日就回不来了。把人弄回来,再磨蹭一会儿也是好的。
再说,罗梅娘对他感情很深,胆子又小。等她不敢动手......那是她自己放弃报仇,不关他的事。
不过,李华林也不蠢,提议道:“就说我甘愿被你剖腹,其他的就不写了。”
“想得美。”楚云梨转身就上马车:“那我还是去衙门吧。
李华林不愿意去,到底还是妥协了。罗父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女儿,依他的意思,直接将人弄上公堂入罪便是,何必与他多言?
楚云梨想法不同,罗梅娘被人生生死,她来了之后及时自救,虽然九死一生,可到底没有死,真把这事闹到大人面前,李华林应该不用偿命,哪怕活罪难逃,也绝不会被剖腹。
之所以废话这么多,就是想将罗梅娘尝过的苦,让他也尝尝!
在李家人不赞同的目光中,白纸黑字写就,楚云梨让人送上来寒光闪闪的菜刀,又命人将李华林绑在了床榻上。
在这期间,李华林一副知错后任劳任怨的模样,抽空就说自己的愧疚和两人曾经的感情。
“是我对不起你,当初我说要照顾你一生,到底是我食言了。梅娘,如果我能活下来,日后一定会弥补你………………”
他眼神里满是歉意,语气中饱含情意。
楚云梨漠然听着,手指摸了摸刀锋,满意地点点头,伸手就在他腰上比划,先是划开了衣衫。
当锋锐的刀锋落在肚子上,李华林心里恐慌不已,看到面前女子面色如常,手稳得像是数银票......他再也忍不住:“梅娘,你真要对我下手?”
楚云梨一脸莫名:“我都上了马车,又折腾着回来,难道你以为我跟你玩笑?”说话时,她手中菜刀高高扬起,似乎下一瞬就要劈下。
那么利的菜刀,如果砍下,怕是连肠肠肚肚都要流出来。万一砍破了肠子,哪里还能有命在?
刚才李家夫妻俩就想阻止这么荒唐的事,可在李华林与他们低语了几句之后,夫妻俩就答应了下来。
李华林说的就是罗梅娘胆小不敢剖腹之事。
李华平深以为然。
可此刻,罗梅娘这胆子哪里小了?
李母看到那高高扬起的刀,脑海中已经预见了儿子被劈死的模样。当即惨叫一声,晕了过去。
李华林吓得魂飞魄散,被母亲的惨叫声骇得一哆嗦,尖叫道:“梅娘,不要!”
楚云梨刀势未收,真的劈了下来。
下一瞬,李华林惨叫连连,扭动间床上晕开一大片暗红。
对上李家父子愤怒的目光,楚云梨丢开了手里的刀,一脸无辜地道:“这是他自己愿意的,再说,我这就一刀。当初他可是让稳婆拉开我肚皮,后来又缝起来………………”
只听着就觉得特别血腥。
李家父子也不知道李华林何时变得这样暴戾......对着枕边的妻子都能下这样的狠手。哪怕他们身为李华林的家人,也不觉得罗家父女有多过分,比起别人家那些毫无尊严的赘婿,李华林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。
再说,当年入赘,是李华林自己提出的,罗家父女压根就没要求。他们父子阻止了的,不好使啊......可自家孩子再不听话,他们也不愿意让他受这样的罪。
“够了。”李父大吼:“快请大夫。”
楚云梨眨了眨眼:“不能吧?”她振振有词:“这还没完全剖开,等我再来两刀,将他缝起来………………这事就算了了。”
还来?
再来人就要死了!
“不!”李华林在一片疼痛里,找回了自己的声音:“不能,梅娘......再不能了......”
楚云梨一脸失望:“你确定不坚持到底?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,你这会儿放弃,咱们还得去公堂上对质!”
李华林:“......”去就去!
要是早知道这女人下得了狠手,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事。
李家父子想要求情,楚云梨一个字都不听,又折腾着上了马车。
李华林疼得说不出话,也流了不少的血,他不想被折腾,可没人听他的,李父做了多年生意,见识也算广博,脸色难看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