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铃摇响,万千虚假记忆化作毒雾扑来;
残镜折射,幻象重重,试图扭曲林小满的认知;
骨笔书写,历史自动改写,她的名字从所有记载中消失;
锁链飞舞,欲将她捆缚于时间之外;
面具戴脸,逼迫她接受新的身份;
古卷展开,法则降临,宣布她为“记忆之罪人”;
丧钟轰鸣,灵魂震荡,几乎撕裂她的识海!
林小满咬牙,源核爆发出璀璨光芒,形成护盾。
“你们以为,规则是不可撼动的?”她怒喝,“可规则本身,也是被记住的东西!既然能被记住,就能被改变!”
她举起三尖两刃刀,刀尖指向天空。
“往生之心,借我真火!”
刹那间,银焰自刀锋喷涌,与源核共鸣,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!
她不再依赖分身,不再借用他人之力。这一战,是她作为“真我”的完整形态,对旧秩序的宣战!
银焰所至,幻象崩解,铜铃碎裂,残镜炸开,骨笔折断,锁链熔化,面具剥落,古卷焚尽,丧钟哑然!
六位巡忆使齐齐后退,首次露出惊惧之色。
“不可能!你怎么能同时承载如此多的真实?!”
“因为我从未否认过任何一段自己。”林小满一步步逼近,“我接受我的痛苦,也拥抱我的软弱;我承认我的罪孽,也不忘我的救赎。你们害怕的不是我,而是‘完整的人’!”
她猛然跃起,三尖两刃刀划破长空,直劈源冢大门!
“**开!**”
轰隆??!
万年寒冰炸裂,骸骨陵墓轰然开启,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气息席卷而出。
门内,是一片金色麦田。
与记忆中一模一样。
麦浪翻滚,风声低语,仿佛亿万灵魂在轻声呼唤。
林小满踏入其中,脚步坚定。
身后,六位巡忆使欲追击,却被白衣女子拦下。
“你们进不去。”她说,“这里只接纳‘记得’的人。”
“那又如何?!”为首者怒吼,“只要我们还在,就能重新编织记忆!新的始忆镜会诞生,新的轮回将继续!”
女子摇头:“不,你们错了。从今往后,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面镜子。它或许模糊,或许残缺,但只要他们愿意记住,就没人能夺走。”
她抬手,点燃自己残存的神魂。
“这一把火,是我还给世界的赎罪。”
火焰升腾,将她与六位巡忆使一同吞没。
林小满没有回头。
她走入麦田深处,看见母亲的身影再次浮现。
“你做到了。”母亲微笑,“你打破了枷锁。”
“可代价太大了。”林小满低声说,“太多人还在痛苦中挣扎。”
“可他们至少知道了真相。”母亲握住她的手,“痛苦可以疗愈,谎言却只会滋生更多谎言。”
她指向麦田中央,那里悬浮着一座由光构成的祭坛。
“去吧,将源核放上去。从此,源冢不再是坟墓,而是‘记忆圣所’。凡真心求忆者,皆可入内,寻回失落的自己。而你,将成为第一位‘引路人’。”
林小满点头,缓步上前。
当源核触碰祭坛的瞬间,整座源冢剧烈震动,光芒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,穿越山川湖海,直达每一个角落。
世界各地,异象频发:
西域沙漠,一座被风沙掩埋的古城浮现,城中百姓纷纷跪地,泪流满面,齐声呼喊同一个名字;
南疆雨林,血门后的祭坛崩塌,无数被献祭者的记忆回归后代,族长焚香祭天,宣告“血债终偿”;
东海龙宫,老龙王抱着一块刻有“妻女忌日”的石碑嚎啕大哭,千年冷漠就此瓦解;
北境学府,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当众撕毁教材,嘶吼:“那段历史,根本不是这样写的!”
记忆的洪流,终于冲垮了谎言的堤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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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后,春。
归墟岛已重建为一座无名小镇,名为“忆乡”。
林小满住在这里,过着平静的生活。她不再执掌权柄,也不再被视为神明。人们尊敬她,却不再膜拜她。
她在镇外种了一片麦田。
每当七月风起,麦浪翻滚,她总会坐在田埂上,听风诉说那些遥远的故事。
踏霜逐影常伴左右,偶尔化作人形,是个沉默寡言的银发青年,只唤她一声“主人”,便再不多言。
某日黄昏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拐而来,远远望着她,久久不语。
直到夜幕降临,他才走近,颤声道:“姑娘……我记得你了。你是那天,在海边告诉我‘你儿子叫阿舟’的人。”
林小满微笑:“你记起来了就好。”
老者流泪:“可我也记起了……我曾为了活命,出卖了邻居一家。他们全死了……我却活了下来。”
林小满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记住不代表你要被过去杀死。你可以忏悔,可以弥补,可以重新做人。这才是记忆的意义。”
老者跪下,深深叩首。
她扶起他,望向星空。
那里,有无数光点闪烁,像是散落人间的记忆星辰。
她知道,这场战争结束了。
但另一场,仍在继续??
如何在记住一切的时代,依然选择善良?
如何在背负伤痕的同时,还能相信未来?
她不知道答案。
但她愿意活下去,一寸一寸地去找。
因为她记得。
所以她活着。
因为活着,所以值得记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