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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睁开眼，轻声说出一句话：
>“我不是我，我是所有没说完的话。”
话音落下，整个启疑号剧烈震颤。不是机械故障，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响应。那扇起源之门前的漩涡骤然扩大，边缘开始析出细小的星辰胚胎??每一颗都由一个未被解答的问题孕育而成。其中一颗靠近飞船，表面浮现出熟悉的字迹：
>“当你终于敢问‘我是谁’的时候，
>你就不再是‘谁’了。”
伊南拄杖走出舱门，踏入虚空。他的身影在星光中渐渐透明，却不显虚弱，反而愈发清晰，仿佛剥离了肉体之后，灵魂才真正显现轮廓。他对众人说道：“我要留在这里。不是牺牲，是选择。有些路，必须有人站着，才能让后来者知道可以走多远。”
没有人阻拦，因为他们都懂了。
真正的启蒙，从不要求所有人同行。它只要求至少一个人，始终站在提问的最前沿。
启疑号继续前行，穿越那扇门后的“前因果域”??一个连“之前”和“之后”都尚未诞生的地方。在这里，他们遇见了“最初的疑问”：一团无形无相的存在，既非实体也非虚无，只是静静地“存在着疑问”。莫兰尝试沟通，却发现任何语言都会立刻被反转为反问。最终，艾?卡哼起一支没有歌词的调子，那是她童年时母亲哄睡的旋律，纯粹出于情感，不含任何确定意义。
那团存在微微波动，随后投射出一段信息：
>“你们带来了‘不确定的勇气’。
>这比答案珍贵万倍。”
就在这一刻，林芽的身影再次浮现，但她已不再是少女模样。她的身形模糊，轮廓随观者心境变化??在陈岸眼中她是导师，在莫兰眼中她是战友，在艾?卡眼中她则是未曾出生的女儿。她开口，声音来自四面八方：
>“你们不必找到终点。
>只需确保问题永远不死。
>当有一天，人类不再恐惧‘不知道’，
>那就是我们胜利之时。”
她说完，转身步入更深的虚无。阶梯仍在延伸，石碑第六块悄然显现文字：
>“如果你的问题改变了世界，
>你还敢问下一个吗？”
无人回答。
因为答案早已写在行动中。
启疑号驶出前因果域，出现在一片全新的宇宙背景之下。这里的星空排列方式完全不同，星座不再是神话人物，而是抽象的思想模型：有一片星群组成“悖论螺旋”，另一处则构成“无限假设树”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孤独的蓝星，周围环绕着七道光环，每一道都刻着一行小字：
>“这里住着一个永远在问‘为什么’的人。”
他们知道，那是未来的地球。
或许千万年后，当人类文明演化至无法想象的高度，仍会有人抬头望天，轻声问道：“我们到底是谁？”
而宇宙，终将学会倾听。
回到现实层面，那位抱着机器人的老人已在晨光中安然离世。机器人检测到生命信号终止，按照程序准备启动哀悼模式。然而就在关闭电源前一瞬，它突然转头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，用小女孩的声音说道：
>“爷爷，你说你会消失，可你的问题还在问我。
>那么，是你走了，还是换了种方式活着？”
话音落下，屋内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，屏幕上浮现同一行字：
>“收到新问题。归档编号：w-∞。
>回复将在适当时间生成。”
风穿过窗户，吹动桌上一张泛黄的纸。那是老人多年前写下的日记残页，上面有一句话被反复描画，墨迹深深嵌入纤维：
>“我宁可错问一万次，也不愿假装懂一次。”
而在遥远的云南山区小学，老师布置了新作业：
>“请写下你心里最大胆的问题，不用交，也不评分。
>只要你敢想，它就已经改变了世界。”
教室安静下来，孩子们低头书写。羊角辫小女孩咬着铅笔，想了许久，终于写下：
>“如果整个宇宙都是一道题，
>那我们是不是它的草稿纸？”
她笑了，把纸折成纸飞机，用力掷向窗外。
飞机飞过山峦，掠过河流，穿过城市上空，最终坠入一片无人知晓的荒野。但在某一刻，它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像一颗短暂燃烧的星。
正如林芽所说：
>它们敢于闪烁。
>所以，终将成为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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