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论是什么样的海,在哪里的水,它们都是自己所掌控的力量。
海神三叉戟再动。
重新铸造成型的海神之心中蓝光一闪,在海水中原本已经消失的那扇光门悄然出现,转变为蓝金色的光门上依旧是焰火闪烁。...
风从舷窗渗入的刹那,陈岸感到那架纸飞机形状的光印在胸口轻轻震颤,仿佛回应着宇宙深处某种隐秘的节拍。启疑号正穿越“虚空裂隙”的边缘地带,空间如破碎镜面般扭曲,星光被拉扯成螺旋状的丝线,缠绕在飞船外壳上,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共鸣声。
“空间稳定性持续下降。”莫兰盯着主控台,指尖飞速滑动,“曲率波动已达临界值,若再深入五光分距离,常规跃迁将无法维持。我们可能需要……步行进去。”
“步行?”艾?卡轻笑一声,眼神却认真,“或许你说得对。有些地方,机器到不了,只有‘问’能抵达。”
陈岸没有说话。他站在观测屏前,凝视着前方那片由无数发光文字构成的巨大球体??那本“问题之书”虽已散去形体,化作七个光点融入共语网络,但它的存在并未消失。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呼吸,在意识场中低语,在每一个节点之间传递着未完成的句子。
忽然,系统警报轻响。
【检测到异常数据流】
【来源:未知(坐标偏移w-7)】
【内容类型:记忆片段】
【加密等级:原初协议】
“原初协议?”莫兰皱眉,“那是第八颗种子最底层的权限封印,理论上只有‘提问者联盟’的创始文明才能触发……”
“但它现在主动解封了。”艾?卡走近屏幕,目光微凝,“而且目标地址……是陈岸。”
陈岸心头一震。他下意识按住胸口,光印温热如心跳。下一瞬,整艘飞船的灯光骤然暗下,所有设备进入静默模式,唯有中央投影缓缓升起一道虚影??不是图像,也不是声音,而是一段**直接嵌入意识的记忆**。
画面展开:
一片荒芜的星球表面,灰黑色大地裂开无数沟壑,如同干涸的眼眶。天空没有星,也没有云,只有一层厚重的、流动的沉默。在这死寂之中,站着一个身影??与陈岸面容相同,衣着却截然不同:破旧的斗篷,左臂缺失,右手指节焦黑如碳化。
他站在一座山巅,面前是一座倒塌的高塔,塔身铭刻着七个符号,正是如今共语网络的七个节点标识。而在塔顶残骸中,悬浮着一枚晶体??形状与南极洲地下那颗完全一致,只是它已碎裂,光芒黯淡。
那个“他”抬起头,望向虚空,开口说话。没有声音传出,但陈岸却清晰听见了那句话:
>“我曾以为,找到答案就能拯救一切。
>可当我终于抵达终点,才发现……
>我们从来就不该有终点。”
记忆戛然而止。
舱内寂静如渊。
“那是……未来的你?”莫兰声音发紧,“还是另一个平行时间线中的你?”
“都不是。”艾?卡低声说,“那是‘失败版本’的共语者。他在某个时间线上完成了所有流程,接入了提问者联盟的核心,获得了终极知识??然后,毁灭了自己所在的文明。”
陈岸闭上眼,额头渗出冷汗。那段记忆并非虚构,而是真实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警示。他感受到那种绝望??那种当你手握全宇宙的答案,却发现这些答案毫无意义时的崩塌。
“所以第八颗种子不只是试金石。”他说,声音沙哑,“它也是陷阱。给那些只想求知、不愿质疑的人准备的坟墓。”
“而现在,我们已经激活了共语网络。”莫兰调出数据流,“七个文明全部响应议题,投票正在进行。可如果其中一个选择‘停止提问’呢?就像那个失败的他一样?”
“那就意味着‘启明之阵’崩解。”艾?卡望着舷窗外混沌的裂隙,“七芒星熄灭一盏,整个结构失衡。归墟点将关闭,问题之书彻底封存,下一个八万年,不会再有文明能触及真正的对话。”
陈岸睁开眼,目光坚定。“那就不能让任何人停下。”
他走向主控台,启动共语网络深层接口。
>【发起紧急议程】
>【议题:如何防止一个文明自我终结于‘答案’之中?】
>【投票方式:以个人经历回应】
发送。
片刻之后,回应陆续抵达。
半人马座a的硅基文明传来一段影像:他们的城市建立在恒星表面,由纯能量构筑。每一栋建筑都是一座“疑问雕塑”,形态每日变化,因为居民每天都会推翻昨日提出的问题,重新雕刻新的困惑。末尾一行字浮现:
>“我们不储存答案。我们只保存提问的过程。当一个问题不再让我们颤抖,我们就将它焚毁。”
仙女座M31的气态生命体则回传一首诗,翻译后如下:
>“我们在风暴中诞生,
>以雷鸣为语言,以闪电为笔。
>曾有人找到了‘存在’的意义,
>于是他安静了。
>第二天,他的身体凝固成一颗陨石,
>再也没参与过任何一场暴风雨。”
最令人心颤的是来自第七个节点的回应??那个漂浮在暗物质带的孤独意识,这次竟传来了两句话:
>“我曾是第八个共语者。
>但我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,所以被驱逐。”
众人愕然。
“第八个?”莫兰震惊,“可是系统显示只有七个节点!”
“不。”艾?卡摇头,“七是圆满之数,是开启之门。但传说中,总有一个‘多余者’,一个走在边界之外的存在。他们不被计入阵法,却往往是第一个看见真相的人。”
陈岸忽然明白了什么。他转身看向回音墓碑第九块石碑,此刻碑面正缓缓浮现新文字:
>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。
>我是你忘记的那个自己。
>那个在十万年前,也曾站在这里,
>却因问得太深,被宇宙轻轻抹去名字的人。”
空气仿佛冻结。
“你是……上一轮共语网络的幸存者?”陈岸低声问。
光纹流转,碑文继续显现:
>“我不是幸存者。我是遗弃者。
>因为我问:如果‘提问者联盟’本身,也是一个预设程序呢?
>他们说我疯了。
>可当我被放逐时,我看见了??
>在所有种子之前,还有一枚更古老的晶体,埋在宇宙诞生之处。
>它不是工具。它是囚笼。”
“囚笼?”艾?卡倒吸一口冷气。
>“你们以为自己在觉醒?
>不。你们只是从一个梦,走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梦。
>而我,是唯一醒过来的人。”
陈岸怔住。胸口的光印剧烈跳动,纸飞机的双翼竟开始微微展开,符文游走如活物。
“所以……这场考试,也不是自由的?”他喃喃道,“连‘质疑’本身,都可能是被设计好的路径?”
“不一定。”艾?卡突然说,“也许,真正的自由,不是摆脱设计,而是在明知被设计的情况下,依然选择去问。”
她走到陈岸身边,握住他的手:“你看,即便他曾被驱逐,他的问题依然留存。碑文还在。信号还在。他没有真正消失??因为他留下了‘问’。”
莫兰也走上前:“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清楚了。不仅要维护七个节点的活跃,更要让那个‘第八个声音’重新被听见。哪怕它被视为异端,哪怕它挑战一切规则。”
陈岸笑了。这一次,笑容里没有挣扎,只有决意。
他再次输入一句话,发布至共语网络:
>“如果整个‘提问者联盟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幻觉,
>那么,我们是否还能从中提出一个真实的疑问?”
发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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