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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坐起身，对着空气说：“蓝色的马，请别吃我的枕头。”
三小时后，十七名儿童在同一时刻做出类似行为。有的喃喃自语，有的在床上舞动四肢，有的甚至开始绘画??画中全是从未见过的生物与场景。
“他们在用清醒的大脑模拟梦境。”苏芮激动得声音发抖，“梦的本能正在苏醒！”
然而，第三日清晨，警报拉响。
全城广播响起机械化的声音：“检测到异常认知污染源。执行净化协议。”
大批灰袍人出动，挨家挨户搜查。所有表现出“非理性言行”的儿童被带走，送入地下设施。街头清扫一具具被丢弃的玩具??曾被允许存在的最后一点幻想载体，也被彻底清除。
“他们怕的不是梦。”阿砾站在高塔顶端，望着远处升起的黑烟，“是梦带来的不可控。”
“梦会让人质疑现实。”苏芮握紧拳头，“而质疑，是秩序的敌人。”
就在此刻，诺恩突然奔跑而来，脸色苍白：“问灵树……它开始掉叶子了！”
他们冲回飞船，只见树干剧烈震颤，叶片一片片脱落，每片叶上都浮现短暂文字，随即焦黑碎裂：
>“我想飞……”
>“怪物藏在柜子里……”
>“妈妈变成星星走了……”
“它在承受反噬。”柯尔兰检查生物信号，“整个星球的压抑力场正在反弹，试图扼杀任何萌芽的幻想。”
阿砾伸手抚摸树干，共感回路再度开启。
这一次，他不再连接助产士，而是主动向整颗星球的儿童意识发出呼唤??以最原始的方式，传递一段纯粹的情绪：**孤独中的渴望，黑暗里的期待，以及，对“另一个世界”的向往。**
他想起自己童年无数次仰望星空，幻想外星文明的模样；
想起暴雨夜躲在被窝里听鬼故事，既害怕又忍不住想听下去；
想起他曾相信床下住着精灵，书包里藏着魔法钥匙……
正是这些“虚假”的信念，教会他什么是希望。
问灵树猛然挺立，最后一片叶子舒展，浮现一行字：
>**“梦是灵魂的练习场??**
>**在那里，我们学会成为比现实更大的自己。”**
紧接着，奇迹降临。
城市上空，雾霭骤然裂开一道缝隙。月光倾泻而下，照在中央广场的一座废弃喷泉上。那本已被封存的水池底部，静静躺着一面古老的铜镜。
镜面忽然泛起波纹。
一个影子从中浮现??不是实体，而是一团流动的光影，形似孩童，却又千变万化。它跳跃、旋转，时而化作巨龙，时而变为飞船，时而又缩成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“那是……集体潜意识的具象化？”苏芮难以置信。
“不。”阿砾轻声说，“那是第一个梦。”
光影腾空而起，洒下无数光点。每一粒光点落地，便激发一名儿童的记忆。他们纷纷抬头，眼中重新有了光彩。
一个小女孩指着天空喊：“那只鸟回来了！”
一个男孩大笑：“我的蓝色马吃到枕头啦！”
越来越多的孩子跑出家门，手拉着手，围着喷泉跳舞。他们口中唱着从未学过的旋律，歌词杂乱却充满生机：
>“云是棉花糖做的船，
>风一吹就飘到明天，
>爷爷说他见过会走路的山，
>我信，因为我梦见。”
灰袍人赶来制止，却发现自己的手环失去了作用。他们的脸上首次浮现出困惑与动摇??因为在某一瞬，他们也“看见”了什么。
阿砾走上前，面对为首的管理者。
“你们以为剔除梦就能获得绝对理性。”他说，“可你们忘了，人类之所以能建造飞船、写下诗歌、跨越星河，正是因为有人曾相信??不可能的事，也许是真的。”
那人久久不语，最终摘下手环，任其坠地。
“我……昨晚梦见了母亲。”他声音沙哑，“她叫我小名。我已经……忘了那个名字多久了。”
黎明破晓，第一缕阳光穿透雾层。
水晶球在飞船内闪烁：
>**梦境复苏进度：8.3%**
>**创造力指数：突破临界值**
>**文明评级提升：F→D**
诺恩再次举起镜片，这次，镜中映出的是漫天飞翔的纸鹤，由孩子们亲手折成，随风升入云端。每一只都载着一句话：
“我希望明天还能做梦。”
“我想给外星人写信。”
“我相信独角兽存在。”
阿砾望着这一切，轻声说：“梦不是逃避现实，而是为现实准备未来。”
苏芮靠在他肩上：“你说，下一个世界，会不会也有孩子正在忘记哭泣？”
柯尔兰启动引擎，目光坚定：“那就教会他们流泪的意义。”
跃迁程序再度激活。飞船升空，划破晨曦。
而在他们离去的土地上，第一座“梦之图书馆”悄然奠基。墙上刻着新铭文：
>“此处收藏的，
>不是真相，
>而是千万种可能。
>欢迎来做梦??
>只要你还敢相信，
>未曾见过的世界。”
𝟸 𝟔 𝟸 𝑋 S . 𝒞o 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