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家屯儿。
小院儿,李宝一边默写着关于经济的内容,一边唉声叹气……
本以为此次献策,既可以达到『由实向虚,由虚托实』之效,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朝廷的财政压力,更能藉此带动北方经济……可谓是一举多得。
本来想着,朝廷怎麽也该满意了才是。
却不想,到底也没能逃过再挨一刀的命运。
对修建铁路,李宝实在是心有馀而力不足,李家的可支配财富,是真的不充沛了。
还有这曾祖着作的内容……
来的时候李宝信心满满,如今一个照面下来,李宝方知自己有多天真,太皇上智多近妖倒也罢了,偏偏皇帝……简直穷疯了。
「唉,我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呢?」李宝苦笑自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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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高玄殿。
朱载坖一脸兴奋的说:「父皇,李宝这计策,儿臣以为大为可行!」
朱厚熜瞥了他一眼,淡淡道:「别这麽急躁,李宝这次的献策,确是一剂良药,不过,它需要一个与之配套的条件。」
朱载坖怔了下,「父皇是指……?」
「完善的运输条件!」朱厚熜沉吟着说,「此外,开展之前,还要召集商会成员进京,开一次大会。」
「是要与商会成员开会,以达到广而告之的效果……」朱载坖缓缓点头,迟疑道,「不过运输条件……时下已经很完善了啊,如今漕运发达,运河上的蒸汽船南来北往,可谓是成群结队,沿途的燃料补给也十分发达……这都还不行?」
「现在当然可以,可入冬后呢?」朱厚熜没好气道,「此外,生丝只是其中之一,非是全部。」
朱载坖讪讪称是,想了想道:「父皇,蒸汽铁轨车也开始运行了,这好几个月下来,愈发完善了,想来……也不成问题吧?」
「不够,一旦全面铺开,这一条铁路就显得捉襟见肘了。」朱厚熜轻轻摇头,叹道,「这一计策极为精妙,不过想要顺利出台,还需投资建设。」
朱载坖不忧反喜,乾笑道:「父皇,儿臣有一计。」
朱厚熜:(¬_¬)
「咳咳,儿臣以为由李家牵头集资铁路款项的事……可以大大提前,比如,现在就着手准备。」
「你这也叫计?」
「……总归是管用的嘛。」朱载坖悻悻咕哝。
「……」
强如朱厚熜,也一样为钱所困。
父子相顾无言,好半晌,朱厚熜还是同意了儿子的所谓的『计』,叹息道:
「去命户部仔细核算这几个月来的铁路税,尽快计算出一个付出回报比。」
「是。」
「还有,命人去连家屯儿传个旨,暂时不要让李宝回金陵,另,立时传旨所有商会成员,速来京师!」
朱厚熜眯起眼,思忖着说,「明日你亲自去一趟连家屯儿,与李宝谈一谈李家在海外兼并土地之事。」
朱载坖惊诧道:「父皇的意思是……?」
「不是你想的意思……」朱厚熜摆摆手,又想了一小会儿,才道,「时下的大明还不缺粮食,教他尽量把海外的耕地改稻种桑,以作未来朝廷交割货品时的额外储备。」
顿了顿,「明日早朝,直接搬到台面上吧,然后立时命工部建造库房!」
朱载坖一一记下,沉吟道:「父皇,直接搬到朝堂上,会不会不保险啊?」
「不会!」朱厚熜语气预定,「一来,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权益,二来,早年朝廷强制推行了大富商之间的交易以银券结算,朝堂上的许多人都直接丶间接与商绅挂钩,如今拓展了银券的使用场景,他们只会高兴,万不会反对。」
朱载坖一想也是,心情放松下来。
却听父皇又说:「调子一定下,立时命工部丶钦天监选址动工。」
「哎,好……」朱载坖话到一半,悻悻道,「父皇,这钱……?」
「赋税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?」
「呃呵呵……是快到了,可基本都有了去处,您看这……?」
「实在困难的话,就再印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宝钞吧。」朱厚熜沉吟道,「橘子逐渐增多,宝钞适量的宽松一下,并无多大影响,不过……今年就只这一次,另,明年顶多只能再印三百万两。」
「啊?这……」
朱载坖露出一副吃了翔的表情。
「你怎麽了?」
我已经偷偷印了,可我是想着充作小金库,以备不时之需……朱载坖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。
这些年下来,朱载坖实在是穷怕了,好不容易整点私货,结果还没冒头,就被秒了,实在是……怎一个苦闷了得?
「儿臣……」朱载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乾巴巴道,「没事儿,儿臣遵旨。」
朱厚熜还当是儿子在为那句「朕一个人看」耿耿于怀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骂道:
「让你看你看的懂?不识好歹的东西,老子还能对你藏一手不成?」
「啊?啊,呃…,父皇误会了,儿臣没有怨父皇的意思。」朱载坖唯恐被父皇看出端倪,忙道,「那什麽,父皇您清修吧,儿臣这就回去准备了。」
闻言,朱厚熜的郁气一下就消了,语气转而温和:「忙归忙,也要劳逸结合才是。」
「是,不过儿臣还年轻,正是为祖宗的江山社稷奋斗的时候,儿臣告退。」朱载坖匆匆一礼,匆匆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