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不拿,别人怎麽拿?」
于谦一滞。
李青又道:「你的那套顽固思想该改改了,常言道,君王赐不可辞;
且不说皇帝作何感想,你不安心享受你应得的,别人如何自处?
那些官员本就对你有意见,你这样做,只会让所有人仇视你,而你,未来也必将举步维艰。」
李青揶揄道:「你知道你这叫什麽吗?」
「什麽?」
「迂腐!」李青没好气道,「钱是皇帝赏的,且是论功行赏,又不是你受贿丶截留所得,钱来的光明正大,自然要花的心安理得。」
「不能为了清廉而清廉。」李青淡淡道,「你把道德标准拉的太高,表面上,文人士子自然盛赞,但暗地里绝对恨你入骨,
好好的日子,非要过得那麽苦,你这属于自找的。」
「……」于谦苦笑,「先生说的也有道理。」
「不是有道理,而是事实。」李青认真道,「做官为了什麽,忠君报国?不,是生活的更好。」
李青道:「非我一棒子打翻一船人,是,无论是文官,还是武将,都有好人,好官;都有想做好事,做实事的人,
但更多的人,都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,人人都想加官进爵,加官进爵是为了什麽?」
于谦沉默。
「所以啊,」李青拍拍他的肩,「是你的,你就受着,要是为了清名把生活过得一地鸡毛,就本末倒置了。」
顿了顿,「再者说了,这又不影响你的名誉,皇上赏的钱还不能花啦?」
于谦点头:「先生说的是,是我太过守旧了。」
「这才对嘛。」李青笑眯眯地抿了口茶,「知道吗,相比绝对清廉守旧的官员,我更喜欢稍微市侩,但能力出众的人,
清廉迂腐的人,远比不上私德不好,但有能力的人;大明需要的是能臣干吏,而不是道德模范。」
于谦颔首:「先生说的是。」
…
说话间,酒菜上齐,两人停下话题,开始吃喝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二人再次打开话匣子。
「先生,你知道太上皇的近况,对吧?」于谦目光灼灼的看着李青。
李青没有回答,而是道:「你现在是新皇的功臣,也是当前顶尖权臣,不要三心二意,怎麽,你还想迎他回来?」
「这怎麽能是三心二意呢。」于谦正色道,「如果可以,自然要迎太上皇回来啊!」
「呵呵,他回来你讨不了好。」李青翻了个白眼儿,「你根本不了解朱祁镇。」
「先生你……应该叫太上皇的。」于谦有些接受不了李青直呼皇帝名讳,尽管他知道李青的身份,但…君臣有别。
李青不以为意,「你好好干,辅佐当今皇帝便可,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。」
见于谦还欲再辩,李青只好道:「我也不知道他的近况,当务之急还是文官带兵的问题。」
于谦怔了下,缓缓点头:「是啊,可以预见,那伙人就是拿头拱,也会把我拱上去。」
「这是必然的,所以得先把一伙人拉进来。」李青说。
「先生的意思是……?」
「勋贵!」
李青道,「朱祁镇……好吧,太上皇亲征,文官集团损失惨重,勋贵虽也有折损,但相比文官要好上很多;
不,应该说勋贵没有折损,他们都有子嗣,爵位都被完整继承了下来。」
于谦点头:「先生说的有道理,不过…皇上刚登基,地位不稳之下导致有些……仁弱,那些人最会造势,煽动舆论,我担心皇上他顶不住。」
「这个简单。」李青道,「太上皇那一战,六部丶内阁丶都察院丶太常寺……死了那麽高级官员,也造成好多的官职空缺;
只要这些空缺一日空着,想上位的就不敢太过放肆。」
顿了顿,「这其中的利害,你跟皇上好好说说,顺便…把这次奖赏丶抚恤将士的时间线拉长些,用这个理由拖延,一直吊着他们的胃口。」
于谦刚想点头,突然意识到了什麽,惊诧道:「先生你不打算管……你又要出远门?」
「昂,我想家了。」李青说,「过两天准备回金陵一趟。」
于谦: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