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除暴安良,匡扶正义!
>姜云不臣,当诛!当诛!当诛!”
声浪如潮,汇聚成一股浩瀚意念,涌入文庙虚影之中。
虚影瞬间凝实,化作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,身穿玄纹儒袍,手持玉笏,双目如炬,俯视人间。
正是清河圣人??楚清河!
姜云脸色铁青,猛然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洒在绣春刀上。刀身顿时燃起幽蓝火焰,刀气暴涨三倍。
“幽冥斩!”
他怒吼一声,再度挥刀。
刀气化作一条黑龙,咆哮着冲向楚清河法相。
然而那法相只是轻轻抬起玉笏,口中吐出两字:
>“礼禁!”
无形之力降临,黑龙瞬间僵住,继而寸寸崩解。
姜云闷哼一声,嘴角溢血,踉跄后退数步。
“哥!”姜婉儿惊呼,连忙扶住他。
楚清河居高临下,冷冷道:
>“姜云,你仗着锦衣卫之权,横行霸道,今日,本圣人便以‘万民愿力’,废你官职,夺你兵权,教你永世不得翻身!”
他玉笏一指,一道金光如锁链般缠向姜云。
眼看金光即将触及姜云头顶,忽然??
一道清朗声音自人群后方响起:
“且慢。”
众人回头,只见萧景知竟挣脱姜婉儿的手,一步步走向前方。
他仰头望着那庞大的法相,毫无惧色,朗声道:“楚圣人,您说姜云不臣,可您私自设局诱捕朝廷命官,意图动摇国本,又算不算‘不臣’?”
楚清河微微皱眉:“你是何人?”
“仁义学宫学子,萧景知。”他拱手一礼,“圣人教我们读《春秋》,讲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’,可您身为圣人,却越界干政,甚至以幻象蛊惑百姓,让他们违背本心,只为达成您的目的??这难道就是您口中的‘正道’?”
楚清河沉默片刻,冷声道:
>“乱世需用重典。当今皇帝宠信锦衣卫,打压儒门,若再不制衡,大周必将陷入暴政!本圣人此举,乃为天下苍生!”
“可您有没有想过,”萧景知声音坚定,“一旦开了‘以民意废官’的先例,将来若有奸人效仿,假借圣人之名,煽动百姓,诛杀异己,那大周岂不永无宁日?”
他顿了顿,抬头直视那法相:
“圣人之道,在于教化,而不在于操控。您用香火凝聚法相,用愿力压制忠臣,这已非儒道,而是邪术!”
最后一句落下,天地仿佛为之一静。
楚清河法相竟微微晃动,眼中闪过一丝迟疑。
就在此时,皇宫方向再次传来一声钟响。
这一次,是十二声。
钟声庄严,带着帝王之威。
一道明黄身影踏空而来,正是萧景知的父亲??大周皇帝萧景珩。
他身穿九龙衮服,手持传国玉玺,立于虚空之上,目光如炬,直视楚清河:
“楚清河,朕念你曾为国效力,故一直容忍你在文庙留像受祭。可你屡次干涉朝政,今日更公然显圣,胁迫忠臣,是可忍,孰不可忍!”
他高举玉玺,朗声道:
“朕,以天子之名,敕令天下:即日起,五大学宫不得再设‘圣人显灵’之祭,文庙禁用香火供奉,违者以谋逆论处!”
话音落下,玉玺绽放出璀璨金光,化作一道符诏,直射文庙虚影。
“不??!”楚清河怒吼。
轰!
符诏击中文庙,整座虚影剧烈震荡,继而崩塌瓦解。
楚清河法相发出一声凄厉长啸,终归消散于天地之间。
风停云散,阳光重现。
京城百姓纷纷清醒过来,茫然四顾,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。
萧景珩缓缓落地,走到姜云面前,伸手扶起他:“姜卿,辛苦了。”
姜云单膝跪地:“臣,不负圣恩。”
萧景珩点点头,又看向萧景知,眼中满是欣慰:“景知,今日你一番话,胜过千军万马。朕为你骄傲。”
萧景知低头行礼:“儿臣只是说了该说的话。”
萧景珩轻叹一声:“儒门与皇权之争,由来已久。朕不想彻底打压学宫,但也不能任其凌驾于朝廷之上。从今日起,五大学宫仍可教书育人,但不得干预朝政,不得私设结界,不得传播‘圣人显灵’之说。”
他环视四周学子,郑重道:“尔等既读圣贤书,便当明白,真正的圣人,不在天上,而在心中。礼义廉耻,忠孝仁爱,这才是儒道真谛。”
众学子纷纷跪拜,齐声道:“谨遵圣谕!”
风波至此平息。
数日后,清河学宫被查封整顿,彭辰星以谋逆罪处斩,其余涉案儒师流放边疆。乔浩天因其父求情,免于死罪,贬为庶民,逐出学宫。
姜云因功受赏,加封太子太保,仍领锦衣卫。
而萧景知,则被皇帝亲自点名为“御前讲经官”,年仅十六,便得以出入宫禁,为天子讲解《论语》。
北镇抚司外,再无学子请愿。
唯有某日清晨,姜婉儿在衙门前发现一封信。
信上无名,只有一行小字:
>“儒非皆善,妖非皆恶。
>指挥使大人,下次见面,或许我们立场相反。”
姜婉儿将信递给姜云。
姜云看完,沉默良久,最终将其投入烛火。
火焰吞没字迹的那一刻,他低声说道:
“我知道你是谁……陆九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