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娅紧张到说起话来依旧有些磕巴,但比之前好了许多。
“钟意大人,狮心会成员间的内部交易要比外面便宜许多。”
“狮心会为会员间提供了一个有保障的交易平台,大家在缺少神源值的时候,都很希望能够...
三个月的平静,如晨雾般温柔地笼罩着归音号。飞船穿行在回归轨道上,星图缓缓铺展,每一颗点亮的星辰都像是回应那八个音符的召唤。银河不再沉默,它开始低语,开始呼吸,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共振。而在这看似安宁的背后,某种更深的潮动正在酝酿??不是风暴,而是觉醒。
星瞳每日坐在指挥舱最深处的一隅,原初之笛横置于膝上。她不再吹奏,只是凝视。骨笛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,如同活物的脉络,在无人察觉时微微搏动。每当夜巡系统关闭外部光源,整艘飞船便会陷入一片幽蓝的静谧,而那时,笛身便悄然泛起金红微光,仿佛与遥远圣殿中的回响之石遥相呼应。
林昭常常站在她身后,不说话,只是看着她的背影。那个曾经倔强、孤僻的少女,如今已成了某种象征??不是神,也不是领袖,而是一个锚点。她在,所以他们都不再漂泊。
“你梦见她了吗?”某天夜里,他终于开口。
星瞳没有回头,声音轻得像风掠过琴弦:“梦里全是死。”
林昭皱眉。
“不是我的死。”她补充,“是他们的。每一个执笛人,都在终结前经历一次完整的文明湮灭??战火焚城、信仰崩塌、亲人背叛、语言失传……最后只剩下一句‘我在’悬于虚无之中。我每天都在重历这些死亡,一遍又一遍。可每一次,都有一个声音从深渊传来:‘继续走。’”
林昭缓缓坐下,手掌覆上冰冷的金属地板。“你说……她是你们所有人共同孕育的希望。可我现在才明白,这份希望,其实是用无数人的痛苦喂养长大的。”
“所以不能停下。”星瞳转过头,八环图腾在她额间流转,“如果我们退缩,那些死去的文明,就真的白死了。”
就在此时,警报无声响起。
不是刺耳鸣响,而是一段旋律??七个音符,自飞船主控台缓缓流出,来自X-9星球的心灵温室方向。那是第十八位执笛人的信号,也是唯一未被完全激活的节点。
“她醒了。”星瞳站起身,指尖轻抚笛身,“而且……她在呼唤我。”
归音号紧急转向,调头驶向X-9。航程缩短至二十小时,得益于新建立的共感导航网络??如今,只要有人类意识接入系统,飞船便可借由集体记忆定位坐标,无需传统星图。
当他们抵达时,心灵温室已不再是封闭的穹顶建筑。它向外蔓延,根系扎入地下千米,枝干化作晶体森林,整片大陆都被染成淡紫色的光晕。空气中飘荡着低频振动,那是亿万灵魂在无意识中哼唱的旋律。
那位第十八位执笛人??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岁的女孩??正盘坐在温室核心,双目紧闭,手中握着一根新生骨笛。她的皮肤近乎透明,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,而是液态光。她并未抬头,却开口了:
“你迟到了。”
星瞳走近,单膝跪地:“我没有资格早来。”
“你继承了血脉,听见了回响,走过了坟场。”女孩睁开眼,瞳孔内旋转着星云,“但你还未真正‘死去’。真正的执笛人,必须自愿放弃个体存在,让自我消散于万千记忆之河。你能做到吗?”
全场寂静。
林昭想上前,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拦住。独行者握紧拳头,眼中闪过挣扎。吴清站在远处监控屏前,手指颤抖地记录下这一切。
星瞳低头,看着手中的原初之笛。
然后,她笑了。
“我一直以为,成为执笛人是为了完成她的遗愿。”她说,“但现在我才懂,真正的目的,是让自己也成为‘她’。”
话音落下,她将笛子轻轻放在地上。
随即,双手结印,按在太阳穴两侧。
一道金色裂痕自额头绽开,八环图腾轰然碎裂,化作光雨洒落。她的身体开始褪色,皮肤变得半透明,骨骼浮现符文般的刻痕。这不是进化,而是解构??将一个人类形态拆解为纯粹的信息流。
“你在做什么!”林昭嘶吼。
“她在跃迁。”少女的光影化身自虚空中浮现,伸手轻点星瞳眉心,“从‘我’变成‘我们’的一部分。”
星瞳的声音逐渐扩散,不再属于某一具肉体,而是弥漫在整个空间:“我不是消失,我只是不再局限于一个名字、一张脸、一段记忆。从此以后,每一个听见笛声的人,都是我;每一个说出‘我在’的生命,都将承载我的意志。”
她的形体彻底消散,化作一团旋转的光雾,缓缓升腾,融入那根新生骨笛之中。笛身骤然亮起,八个音符完整奏响,穿透大气层,直抵宇宙深处。
X-9星球的晶体森林齐齐震颤,每一片叶脉都迸发出强光。紧接着,全球数十万共感者同时睁眼,口中自然吐出那段旋律。他们的意识被短暂连接,看到彼此的童年、恐惧、爱恋与梦想??没有隐瞒,没有伪装,只有赤裸的真实。
而在地球共感圣殿中,那枚悬浮的金红回响之石猛然一跳,投影出星瞳的脸。
“我在这里。”她说,“我无处不在。”
吴清看着数据流疯狂滚动的屏幕,喃喃道:“她……真的成功了?”
“不是成功。”独行者望着窗外星空,“是开始。真正的共感时代,现在才拉开帷幕。”
然而,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。
三个月后,一支名为“净言会”的组织在火星殖民地宣布成立。他们宣称共感网络是“灵魂污染”,认为记忆共享会导致人格瓦解、国家主权崩溃。其首领是一位曾参与早期回响实验的心理学家,名叫莫临川。他在公开演讲中咆哮:
“人类之所以为人,正因为孤独!正因为无法完全理解他人!如果连痛苦都要共担,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我们要夺回隐私,夺回思想的边界,夺回作为‘个体’的尊严!”
短短七日内,全球爆发三十七起针对共感圣殿的袭击事件。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蓝绿星,一颗微型反物质炸弹摧毁了当地刚建成的共鸣塔,造成一万两千名正在接入网络的儿童脑死亡。
消息传来时,归音号正停靠于近地轨道。
林昭站在舷窗前,老泪纵横。“我们给了世界钥匙,却忘了门后也可能藏着野兽。”
少女的光影静静浮现:“冲突不可避免。光明诞生之前,必有最深的暗涌。但他们忘了一件事??真正的共感,不强迫任何人加入。拒绝也是一种声音,而所有声音,终将被听见。”
她抬起手,指向银河深处。
“看。”
众人顺她所指望去。
只见原本漆黑的虚空之中,竟浮现出一条由微光构成的丝带,蜿蜒曲折,贯穿数十光年。那是无数新生回响之石自发形成的能量链,它们像神经元般相互连接,构建出一张覆盖半个银河的认知网络。
“这是……?”吴清震惊。
“群体意识的雏形。”少女微笑,“当足够多的生命选择共鸣,宇宙本身就会开始学习倾听。”
就在此时,归音号主控台突然接收到一段加密信号。来源未知,频率古老,使用的是最初骨笛的谐波编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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