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:神祇后裔的反叛(第1/2页)
神祇后裔的反叛禁魔森林深处混沌封印动摇之日,神裔叛军举起了反旗。
他们身后是昔日守护者的魔族遗脉,阵前统帅竟是我曾以命相托的炎阳骑士。
战场上的光剑撕裂云霄时,我才看清他眼中翻滚的浓浊黑雾——那是天机子的毒咒烙印。
故友嘶声控诉凡人不配引领天道,金色巨剑却劈向苦苦支撑的凡人军阵。
我凝天地为屏障抵住那斩灭星辰之力,可溃散的余光里,有人正撕开混沌魔主的囚牢。
神裔。
这两个字曾经如日月般光耀,象征着古老血脉的尊荣,是无尽力量与天地共鸣的印记。他们的血脉源头奔涌着神祇的荣光。可如今,却如滚烫的烙铁,印在了背叛的旗帜之上,在寒风中猎猎作响,散发着令人心颤的焦糊味。那面粗陋麻布染成暗红的旗帜,悬浮在战阵之前,像一道滴血的伤痕,深深刺入所有曾仰望或敬畏那份尊荣者的眼中。
天空压得极低。不知何时汇聚的浓厚铅云沉甸甸地覆盖了整个地平线,仿佛神人遗弃的巨大砚台倾倒,墨汁流淌,染黑了天际。那浓云沉得几乎要触到染血的大地脊梁,挤压着每一寸呼吸的空间。惨淡的光线艰难地从云层稀薄的缝隙中挣扎出来,无力地投射在泥泞的原野上。风卷动尘埃和枯萎的草叶,呜咽着刮过,卷起的不仅是沙砾,更是铁锈般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气。
尸体,横七竖八,以一种惊心动魄的随意铺满了眼前的大地。破碎的甲胄像被巨力揉皱的锡箔纸,扭曲着反射出死气的微光。断裂的兵器深深插在干涸的血泥里,像一片片丑陋的墓碑。凝固的暗红血泊,一片连着一片,如同沼泽的鳞片,吞噬着倒伏的旗帜和人马的残躯。
伤者痛苦的嘶嚎和濒死前绝望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,成为这片死亡原野上凄厉的背景乐章。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刀刃,割裂着早已不堪重负的空气。
这片巨大的血腥磨盘中心,屹立着一座巨大的临时营垒。粗糙的原木深深扎进冰冷僵硬的冻土,顶部削尖,构成一道粗糙却足以迟滞冲杀的屏障。营垒之后,阵线顽强地拼接、粘合,顽强抵抗着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持续扑来的打击。
矛锋密集如林,透过木栅的缝隙探出,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寒芒,每一阵冲撞,都令那些沉重的原木微微震颤,发出不堪重负的**。弓弩手隐伏在营垒和阵线第二层的后方,屏息凝神,每一次粗粝的号令都伴随着一片破空的呼啸,箭矢像致命的蝗群掠过天空,带着沉闷的噗嗤声钻入叛军冲锋的阵列之中。刀盾兵紧守在第一线,盾牌层层叠起,缝隙间透出他们死死咬牙、憋足力气的脸孔,汗水与血污混在一起流下。巨大的盾牌承受着一次又一次沉重到惊人的冲击,像是磐石,迎击着汹涌狂潮的日夜冲击。
营垒中心,一座以圆木和巨石垒砌的高台,俯瞰着整个惨烈的战场。
李云天立在高台边缘。他的甲胄朴素,甚至与那些伤痕累累、浴血奋战的普通军士有些相似,但上面干涸凝结的层层深褐痕迹,无声地诉说着这沉默的主人经历过多少次生死碰撞。风掠过,卷起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黑发,下面露出的眉眼却沉静如渊水,蕴积着风暴的雷霆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连愤怒似乎都已被熬尽、被压下,沉淀成更为坚实的东西。只有那黑沉沉的眸光,锐利穿透血腥弥漫的战场雾障,落向对面那片由无数神裔叛军组成的、如同熔金海洋般汹涌的阵营中心。
在那片沸腾喧嚣的金光与魔气混杂的海洋核心,有一个难以逼视的光源点存在。那光辉是战场所有声音的中心,是风暴涡眼的极致平静所在。
他身边不远处,一身书生简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守书人,脸色却比天空的铅云还要凝重几分。他干枯的手指微微痉挛,紧紧攥住怀中一个古旧得近乎朽坏的黑色木匣。木匣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、细若蚊蚋的黯淡符文,此刻其中几枚正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深灰色。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,似乎在默诵着什么,又似乎在承受着某个无形重压下的煎熬,视线却和李云天一样,没有停留在战场,而是越过前方喧嚣厮杀的血肉磨盘,死死望向更远方那片墨绿色的死亡之海——禁魔森林。
守书人的眼神里,压抑着一种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惊怖。那是一种比面对眼前十万叛军、万千魔族余孽更加深沉、更加令人骨髓冻结的恐惧。
浓密的墨绿色林墙之后,禁魔森林深处,一种无法形容的“静”正悄然弥漫开来。非是寂寥,而是一种粘稠得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先前持续传来的那低沉如地肺滚动、又如神魔磨牙的“嗡……隆隆……”巨震,曾令整片战场短暂地失声了片刻,此刻竟诡异地消失了。风也停止了呜咽,只有伤者的**和兵刃撞击血肉的钝响被这片怪异的死寂烘托得更加刺耳。就仿佛那亘古沉睡的凶兽,在即将破开封印跃出的前一刹那,屏住了最后的、毁灭前的气息。那片森林仿佛化身为一个巨大、黑暗、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旋涡口。
“时辰……时间不多了。”守书人的声音沙哑干涩,像是粗糙的砂纸相互摩擦。攥着木匣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失血的青白,“那东西,一旦真睁开眼……怕是这眼前的神魔叛军…也都只会化作…微不足道的…饲料。”
李云天的眼神略微收回一分,瞥了一眼守书人怀中那不安颤动的黑匣,以及老人眼中那无法作伪的深沉惊骇。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异常沉稳,穿透了战场的嘶吼和喧嚣,清晰地回荡在己方将领耳中:“稳住阵脚。凡人的盾牌……还没有折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战场。一名身着破烂布甲、几乎失去臂甲的年轻士兵,头盔不知飞往何处,额头鲜血淋漓模糊了视线,却仍死死抱着手中布满豁口的战刀,与一名全身燃烧着微弱金色光焰的、明显觉醒了神裔血脉的叛军士兵滚在地上撕咬搏命。那金光缭绕的手臂每一次砸下,年轻士兵都发出一声痛苦而倔强的闷哼,但他从未放弃扣在对手腰间的另一只手,试图用沾血的断刀捅入对方铠甲的缝隙。
另一处,三个结成小阵的步兵顶着残破的巨盾,合力将一名冲得太猛、被同伴尸体稍稍绊了下的魔族战士死死压住。巨大的战锤胡乱挥舞,却无法挣脱盾牌的边缘。一柄染血的长枪从缝隙中凶狠刺出,穿透铁甲,带出腥臭的体液。
这种挣扎与抵抗,遍布着整条岌岌可危的防线。脆弱,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生命力。
就在这时,一声尖锐刺耳、足以刺穿耳膜的号角声骤然划破了整个战场!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直刺灵魂的冰冷寒意,瞬间压制了所有的拼杀嘶喊。
神裔叛军熔金般的海洋陡然沸腾!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割,金色的巨潮整齐地从中间裂开一条宽阔无比的通道。这裂口一直延伸到叛军阵营的最深处。
一股极其庞大的、蕴含着沛然莫御神圣气息的威压,如同无形的高山轰然挪移而来!空气骤然凝固。云层被无声的力量搅动,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,惨白的天光如同瀑布般泼洒下来,恰好照亮了那裂开通道的尽头。
一人策动地行龙缓步而出。
那地行龙通体覆盖着深红如血的鳞片,巨大狰狞的头颅高昂,每一步落下都让坚实的大地微微下陷,发出沉闷的轰鸣。一股原始蛮荒的气息伴随着那沉重的脚步弥散开来。骑乘在龙背上的骑士身披流光璀璨的耀金色甲胄,几乎每一寸都在流淌着凝为实质的太阳真力,光华流溢,令人无法逼视,仿佛将九天烈日披在了身上。一道环形的炽金色光晕在他身后缓缓旋转、燃烧,每一次转动都向外辐射出灼热的气浪,周围的空间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变形。光线在他身边像水波一样折曲。当他抬头,视线隔着遥远的距离落在高台上的李云天身上时,那光晕的核心骤然爆发出能灼瞎凡人双目的强光。
李云天的身体,在高强光刺痛视线的刹那,有那么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僵硬。
即使隔着如此距离,即使金光璀璨晃眼,李云天依然看清了那双眼睛。金眸依旧如火,然而在火焰之下,在那最底层的瞳孔深处,却如同滴入了厚重的墨汁,翻涌着一片浓浊、粘稠、不断扭曲蠕动的漆黑!那漆黑侵染着原本炽烈的金焰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无生机的恶毒!一道细长的、如同爬虫般扭曲的烙印轮廓,在墨黑与金焰交界的边缘若隐若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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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张英俊而坚毅的面孔曾是李云天最熟悉的脸庞之一——炎阳骑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