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堂妹,你是在京市工作吗?”
时樱:“我还在上学。”
二叔公瞪向孙子,压低声音:“还回来!”
时尚文了然,堂妹上的应该是工农兵大学吧。
他看了看周围一圈的人:“堂妹,你别怪我多嘴,咱们两家已经这么久没有来往了,就靠老一辈的情分撑着。”
“如果你有什么难外,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,但是也不要太为难我们。我哎呦哎呦??爷爷!”
时樱听着那边的声音小了下去,应该是二叔公揪着他的耳朵把人拽走了。
旁边几个大人一拳......
夜色如墨,却并不沉寂。
樱园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,像是被某种温柔的力量唤醒。那口老井边,七盏长明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,火光微颤,仿佛回应着天地间某种隐秘的频率。小满没有回屋,她坐在石台上,指尖轻轻摩挲着铜钥匙的纹路??这把曾开启命运之门的信物,如今安静地躺在她掌心,像一枚沉睡的心脏。
林望春站在院门口,望着她的背影,久久未语。
他知道她在等什么。不是某个人,也不是某个消息,而是一种确认??确认这一切并非幻梦,确认那些被撕裂的人生真的正在缝合,确认母亲林念星用生命埋下的种子,终于破土成林。
“你还不睡?”他走过去,将一件薄外套披在她肩上。
小满摇头,目光仍落在井水中。“我听见了。”她轻声说,“不止是声音,是他们的呼吸、心跳、眼泪落地的声音……两百万人的记忆正在交汇,像河流汇入大海。可我还是怕,怕哪天醒来,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。”
林望春沉默片刻,低声道:“不会的。系统已经自我演化成了‘共忆网络’,它不再依赖任何一个中心节点。哪怕我们全都消失,它也会继续运行。就像你说的,爱是最危险的病毒,一旦传播开来,就再也杀不死。”
小满闭上眼,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。
忽然,苏晓冉从屋里冲出来,手里攥着一台老旧的短波收音机,脸上写满震惊。“小满!你快听这个!”
收音机里传出断续的电流杂音,夹杂着一段模糊却坚定的女声播报:
>“这里是民间自发组建的‘归忆广播站’,频率103.7MHz。今天我们收到第4827条寻亲信息:
>‘妈妈,我是你在1979年长沙火车站丢失的女儿,小名叫莲妹子。我现在在云南大理开了一家面馆,门口挂着蓝布帘,灶上永远炖着辣子鸡……如果你还活着,请来找我。’”
紧接着,另一段录音响起:
>“爸,我是你当年被迫送人的儿子,名字叫陈建国。他们告诉我你是反革命分子,可我在梦里看见你戴着红领巾教我写字,你说‘国’字要写得方正,做人也要这样。我现在在河北沧州当小学老师,每周都会给学生讲一个关于回家的故事……我想见你一面,哪怕只有一分钟。”
一条接一条,声音来自四面八方,有老人哽咽,有孩童稚嫩,有青年嘶哑呐喊。它们不属于任何官方媒体,却是最真实的人间回响。
小满的手指微微颤抖。
“这不是我们安排的。”苏晓冉声音发颤,“这些广播站全是普通人自发建立的。有人翻出家里尘封的老设备,有人众筹买了发射器,还有人在山顶架设天线……他们说,不能让记忆再沉睡了。”
林望春抬头看向星空,喃喃道:“你知道吗?昨天新疆和田有个村子集体更名。全村三百多人,原户籍姓名全部注销,恢复为五十年前的本名。他们说,‘我们不是编号,我们是库尔班家族的后人’。”
小满缓缓站起身,走向院子中央的铜铃。
她伸手轻触那枚悬挂已久的青铜铃铛,指尖传来熟悉的震颤。那一刻,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暴之夜,母亲林念星抱着年幼的她,在实验室最后一刻按下自毁程序前,低声说:
>“铃响时,就是人心醒来的时刻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用力一拉。
清越的铃声划破夜空,传得很远很远。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北京,一座废弃多年的地下档案馆突然自动开启。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滑开,灰尘簌簌落下。一排排铁柜无声弹出,泛黄的文件散落一地。每一份档案上都贴着标签:
>【E计划?记忆清洗记录】
>【编号:LN-001】【对象:林念星】【状态:已清除】
>【编号:ZQ-234】【对象:赵志勇】【状态:已重置】
但此刻,所有“已清除”字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印章:
>**【真相解封】**
>**【身份还原】**
>**【记忆归位】**
而在西南边陲的一所山村小学里,一位白发苍苍的退休教师正颤抖着翻开一本破旧日记。当他看到第一页写着“致我未能长大的女儿:念星”时,整个人瘫坐在地,老泪纵横。
他不知道的是,就在同一时间,全国二十三个省份的电视台,不约而同插播了一条无署名公益广告。
画面漆黑,只有字幕缓缓浮现:
>**“你有没有一瞬间,觉得眼前的一切陌生得可怕?**
>**明明住在祖宅,却闻不到儿时炊烟的味道;**
>**明明父母健在,却总觉得他们不是你的亲人?**
>**如果你有过这样的感觉??请拨打热线:400-888-忆归途。**
>**也许,你只是忘了自己是谁。”**
电话刚开通三小时,接入量突破百万。
?
三个月后,初春。
樱园迎来了第一场樱花雨。
粉白花瓣随风飘落,覆盖了整座庭院,也落在那七盏长明灯的火焰上,竟未熄灭,反而映出七彩光晕。民政局派出的流动服务车停在村口,工作人员穿着制服,耐心为每一位前来申请更名的人拍照、录指纹、调取共忆网络中的匹配数据。
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三个小时山路赶来,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
>“我本名叫阿娥,湖南凤凰人,1956年生。我丈夫姓吴,我们都记得对方,但我们现在的户口本上,我们是兄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