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……真的要毁它?”
青凤握紧刀柄,语气平静:“它不该存在。”
“可若没有龙脉制衡,十国将再无约束。”陈靖川缓缓道,“朱温之所以退隐,正是因为参透此理??气运若失衡,强者恒强,弱者永不得翻身。他留下密卷,非为争霸,而是留给未来一位能重塑秩序之人。”
“那你为何不说?”我质问,“为何让我背负三十年逃亡之苦?”
“因为时机未到。”陈靖川注视我,“唯有当你亲历追杀、背叛、濒死,才能明白权力背后的代价。唯有当你自愿放弃掌控天下的机会,才有资格决定它的命运。”
我怔住。
原来,这一切都是试炼。
不只是对我,也是对天下人心的考验。
青凤沉默良久,终是收刀入怀,火焰熄灭,最后一片经文化作青烟飘散。
“密卷已毁。”她说,“但道理仍在。龙脉可以重建,但必须由百名钦天监后人共执其钥,设三十六重封印,永不许一人独掌。”
陈靖川点头:“可行。”
“我也同意。”耶律质古突然开口,脸色复杂,“辽国虽欲强盛,但我亦不愿生灵涂炭。若真有一日,十国可凭公平之道竞逐气运,何须兵戈相见?”
众人皆惊,想不到她竟肯低头。
她冷眼看了一眼拓谷浑:“此人违令擅动,按辽规当斩。”言罢,袖中飞出一柄短刃,精准贯穿拓谷浑咽喉。鲜血喷溅,拓谷浑瞪大双眼,气绝身亡。
干净利落。
青凤看向她:“你可愿签‘十国盟约’?”
“何为盟约?”
“凡签约者,不得私派刺客干扰他国内政;不得以龙脉之力干预战局;若有违反,影阁将联合其余九国共讨之。”
耶律质古思索片刻,郑重颔首:“我代辽国,应下此约。”
青凤抬手,定唐刀凌空划下一痕,血光凝聚成符,悬浮半空。她以指尖蘸血,写下“影阁重立,誓守公义”八字,随即抛向苍穹。符?炸裂,化作万千光点,向十方飞去,似传讯天下。
与此同时,四十八名暗卫同时拔刀,刀尖朝地,齐声高呼:“誓死追随执令,清肃江湖,护佑苍生!”
声浪滚滚,惊起群鸟蔽日。
易先生瘫坐在地,听着这一切,忽然放声大笑,笑声中竟带几分解脱。
“罢了……罢了……青凤,你是对的。我老了,心也死了太久。当年放走陈靖川,不是因私情,而是因为我害怕……害怕一旦杀了他,我就真的成了杀人机器,再无一丝人性。可如今看来,正因那一念之仁,才让今日有了转机。”
青凤走到他面前,蹲下。
“你不是腐朽。”她说,“你只是迷路了。现在,回家吧。”
易先生老泪纵横,颤抖着伸出手,握住她的手腕。
那一刻,仿佛时光倒流,师徒重逢。
……
三日后,影阁旧址??终南山断崖祠堂。
这里曾是历代执令闭关之地,如今断壁残垣,杂草丛生。但在青凤一声令下,百名暗卫昼夜修缮,已焕然一新。祠堂中央立起一块无字碑,象征新的开始。
我站在碑前,身穿一袭玄衣,正式被授为“影阁客卿”,地位仅次于执令。虽无实权,却是变数之代表,见证历史转折之人。
陈靖川留了下来,担任顾问,负责重建钦天监遗学。他告诉我,父亲并未完全死去,其魂魄被封于一枚玉简之中,藏于古陵深处,待有缘人开启。
“你将来要去那里。”他说,“不仅为了救父,也为解开最后一个谜??谁才是最初设计龙脉之人?”
我点头。
青凤站在我身旁,晨光映照她的侧脸,冷峻中透出柔和。
“怕吗?”她问。
“怕。”我老实回答,“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。”
她笑了,轻轻拍了拍我的肩。
这时,南方传来急报:南唐太子暴毙,疑似中毒;西蜀边境调动大军,意图不明;大理佛寺突现异象,地底传出钟鸣……
乱局未平。
但这一次,我们不再逃避。
影阁的旗帜在山顶升起??黑底银凤,展翅向阳。
风吹旗动,猎猎作响。
我知道,真正的江湖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