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君不能杀人，这是硬性契约内容。
但对于强大的真君来说，这个条约……只是约束，而非规则。
是可以挣脱的。
树仙娘娘跟着李林身边，不说话。
雨幕朦朦，安静异常。
李林将雨伞...
夜色如墨，桂城却未眠。中秋河灯的余晖尚在水面摇曳，映得整座城池如同浮于星河之上。然而就在万民安乐之际，地底深处再度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震颤??不是来自北岭枯井，而是南境荒原，那片被称作“断魂沙”的死地。
承站在钟楼边缘，银针仍在指间微微嗡鸣。他闭目凝神，命格之力顺经脉流转一周，随即睁眼：“有东西醒了，在三百里外。”
昭靠在檐柱旁，衣袖随风轻扬，眉心微蹙。“断魂沙……那是当年高台七老埋骨之地。”他低语，“若真有人重启《血引九章》，第一个唤醒的，必是他们。”
静静早已佩刀在手，身影掠上屋脊：“我已经派人封锁南境三关，但……晚了。”她抬手指向南方天际，一道暗红光柱正缓缓升起，像是一根贯穿天地的锈铁钉，将夜空撕开一道裂口。“那是‘祭魂桩’的气息。有人以残卷为引，已在荒原立阵。”
“是谁？”昭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静静摇头，“但能布下这种阵法的人，绝非寻常巫师。除非……”
话音顿住。
承接道：“除非，他是从三百年前活下来的。”
三人对视一眼，寒意自脊背攀爬而上。
***
翌日清晨，书院槐树下多了一枚铜铃，悬于枝头，无风自动。少女伸手取下，铃身刻着一行小字：**“愿者不归，誓者不死。”**
她指尖抚过那八字，眸光沉静如水。“知远叔祖没死。”她喃喃，“他一直在等这一天。”
此时田昭正坐在院中石凳上读书，听见动静抬头，脸上毫无惧色。“奶奶留下的结界还在吗？”他问。
“还在。”少女点头，“但只能挡一时。那枚铜铃是信物，说明对方已正式宣战??他们要重开冥门，复活所有祭官，重建高台秩序。”
田昭合上书卷，轻轻一笑：“可现在的高台，早就不需要孩子献祭了。”
“可有些人，只信旧律。”承走入庭院，手中握着一张新绘的地图??正是断魂沙全貌图，由守烛传人连夜拓印而来。“这地图有个问题。”他说，“七老墓位本应呈北斗之形，但现在……多了一个。”
昭凑近一看，瞳孔骤缩：“第八座坟。”
“不是坟。”承声音冷了下来，“是活人藏身的地下密室。结构与拾骨婆当年所用‘封灵窟’极为相似。唯一的区别是……里面供奉的不是胎衣，而是一具穿着祭官袍的干尸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“知远叔祖把自己炼成了‘活祭引’。”少女终于明白，“他用禁术将自己的寿命与冥阵绑定，只要阵眼未灭，他就不会真正死去。三百年来，他一直躲在那片沙漠底下，等着血脉后人出现，献上心头血，完成仪式。”
“而我们，就是最后的钥匙。”昭冷笑，“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？”静静问。
“我们不是过去的双生子。”昭望向承，“我们是新的命格承载者。真正的‘愿’之核心，早已不在血缘，而在选择。”
承点头：“所以哪怕他们挖出干尸、点燃祭桩、念动真言，也无法真正激活冥阵。因为……契约对象变了。”
“但他们不会信。”少女轻叹，“执念深重之人，永远只看见自己想看的结局。”
***
五日后，南境。
狂风卷起黄沙，天地昏黄如暮。断魂沙中央，一座由白骨堆砌的圆形祭坛赫然矗立，七根黑石柱环绕四周，每根顶端都插着一面残破旗帜，写着古老姓氏：田、柳、裴、卫、薛、霍、楚??正是高台七老之族。
而在第八根石柱前，一具盘膝而坐的干尸披着褪色祭袍，面容枯槁，双眼紧闭，胸口嵌着一枚青铜心锁，锁链深入地底，连接着未知阵眼。其脚下，以鲜血绘制的符文正在缓慢旋转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承一行悄然逼近，隐于沙丘之后。
“这就是逆命归魂阵？”昭低声问。
“只是雏形。”静静观察四周，“主祭未至，血引未献，阵法尚未完全启动。但他们已经聚集了不少亡命之徒??你看那边。”
她指向远处一群黑袍人，皆面覆青铜面具，手持骨杖，口中吟诵着晦涩咒语。其中一人尤为高大，肩扛一口青铜鼎，鼎内盛满暗红色液体，隐约可见几块孩童骨骼沉浮其中。
“那是‘婴髓汤’。”少女脸色发白，“传说中能短暂唤醒死者残念的邪物。他们准备用这个，先召出七老虚影，再逼迫我们现身。”
“计划很周密。”承冷笑，“可惜忘了最重要的一环。”
“什么？”田昭问。
“真正的祭祀，从来不是杀戮，而是牺牲。”承缓缓抽出腰间银针，“三百年前，拾骨婆宁可背负骂名，也要保住你的命；三百年后，我们也不会让任何人再走上那条路。”
话音未落，远处忽然响起一声钟响??并非人间铜钟，而是某种沉睡已久的金属共鸣，仿佛大地本身在呼吸。
紧接着，第八根石柱上的干尸猛然睁眼！
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，纯白如瓷，却透着滔天恨意。它缓缓抬起右手，指向北方??正是桂城方向。
“来了。”静静握紧刀柄。
刹那间，地面裂开，无数灰影从沙中爬出，皆是半透明的亡魂，身着古式祭服，面容扭曲，口中发出无声嘶吼。它们围绕祭坛旋转，形成一道螺旋风暴，将整片天空染成血色。
“这是……残念聚合体！”昭惊呼，“他们真的用《血引九章》召出了部分祭官意识！”
“不止。”少女突然变色，“你们看干尸胸口！”
只见那枚青铜心锁正在剧烈震动，缝隙中渗出丝丝金光??与当年田昭体内跳动的命格之火，竟如出一辙。
“他在抽取‘愿’之力！”承怒喝，“他用自己的躯壳做容器，妄图窃取我们的命格，强行补全阵眼！”
“不能让他成功！”静静拔刀而出，刀锋划破长空，一道清冽剑气直斩祭坛中心。
然而就在剑气即将命中之时，一道无形屏障骤然浮现，将其弹开。与此同时，干尸张口，吐出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：
>“田氏子孙……归来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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